破旧的越野车带着一路风尘,咆哮着冲进小镇。
还未靠近唐晓柔家所在的村口,震耳的喧嚣声就已经传了过来。
叫骂声、哭喊声、挖掘机的轰鸣声、还有重物被推倒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刺破了小镇清晨的宁静。
刘子阳眼神冰冷,一脚油门,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直接冲到了事发地点。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的怒火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村口一片狼藉。
几间临街的老屋已经被挖掘机的铁臂捣毁了一半,砖石瓦砾散落一地,家具物品被随意丢弃在泥地里。
一辆巨大的黄色挖掘机如同狰狞的钢铁巨兽,履带碾过菜地,巨大的铲斗悬在半空,威胁般地对着前方。
挖掘机后面,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片人!
粗略看去,至少上百号!
这些人大多穿着统一的黑色运动服,手里拿着钢管、木棍,甚至还有几把明晃晃的开山刀。一个个神情凶狠,眼神不善,显然是开发商专门养来的打手。
而与他们对峙的,是几十个手无寸铁的村民。
他们大多是老人、妇女,还有几个头上裹着渗血纱布、脸上带着淤青的男人,其中就包括被唐晓柔搀扶着的、额头还在渗血的唐父。
村民们脸上写满了愤怒、绝望和恐惧,他们手挽着手,组成一道脆弱的人墙,挡在挖掘机和更多尚未被摧毁的房屋前。
几个穿着镇派出所制服的警察,远远地站在一旁,抽着烟,交头接耳,对眼前的冲突视若无睹,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果然是一丘之貉!)
刘子阳心中的杀意几乎要压抑不住。
“子阳哥!”
唐晓柔一眼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刘子阳,如同看到了救星,带着哭音喊了出来,搀着父亲的手都在颤抖。
村民们也纷纷回头,看到孤身前来的刘子阳,眼中先是燃起一丝希望,但看到他只有一个人,而且肩膀上似乎还带着伤(绷带在衣服下不明显),那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
对方可是有上百号凶神恶煞的打手啊!
“哟?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打手队伍前面,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满脸横肉的壮汉嗤笑一声,他是这群打手的头目,外号“疯狗”。
他拎着一根钢管,吊儿郎当地走上前几步,用钢管指着刘子阳:“小子,哪条道上的?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别妨碍大爷们干活!不然,连你一起收拾了!”
他身后的百来号打手也跟着发出哄笑和污言秽语的叫骂,声势骇人。
村民们更加紧张了,几个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
唐晓柔紧紧抓住父亲的胳膊,担忧无比地看着刘子阳。
(子阳哥…他只有一个人啊…)
刘子阳面对百人的哄笑和威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看那个叫嚣的“疯狗”,甚至没有看那黑压压的打手队伍。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射线,缓缓扫过那一片狰狞的面孔。
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流掠过。
前排几个原本还在肆意叫骂的打手,接触到他那双毫无感情、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睛,没来由地心里一突,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
那眼神…太冷了。
不像是在看活人,更像是在看…一堆死物。
刘子阳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步伐不快,却很稳。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某种韵律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压迫感。
他走到双方对峙的中间空地上,停了下来。
距离“疯狗”不到五米。
“谁动的手?”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刺骨。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虚张声势的威胁。
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
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疯狗”被他的气势慑得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妈的,一个毛头小子,装神弄鬼!)
他挥舞着钢管,色厉内荏地吼道:“老子动的!怎么着?你想出头?信不信老子今天让你横着出这个村!”
他试图用更大的声音和动作来掩盖内心深处那一丝莫名的不安。
刘子阳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疯狗”的脸上。
那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仿佛能剥开他嚣张的外表,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你,跪下。”刘子阳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给受伤的乡亲,磕头认错。”
“什么?!”“疯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笑了起来,“你他妈让老子跪下?你算个什么东西!兄弟们,给我…”
他的“上”字还没喊出口!
刘子阳动了!
快如鬼魅!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刘子阳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疯狗”面前!
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
“疯狗”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那冰封的杀意和…一丝淡淡的嘲弄。
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要抡起钢管砸下!
然而,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就被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
动弹不得!
紧接着,刘子阳的膝盖,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顶在了他的腹部!
“呕——!”
“疯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让他瞬间蜷缩成一只虾米,胆汁混合着胃液从嘴里喷了出来。
刘子阳抓着他的头发,用力向下一按!
“噗通!”
“疯狗”双膝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整个人被强行按着,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倒在了受伤的村民和刘子阳面前!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众人回过神,只看到他们那个平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头目,已经像条死狗一样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干呕着,站都站不起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现场,此刻只剩下挖掘机低沉的轰鸣和风吹过的声音。
那上百号打手,全都傻眼了。
他们看着跪在地上的“疯狗”,又看看那个如同标枪般挺立、眼神冰冷扫视着他们的年轻男人,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家伙…还是人吗?
速度太快了!下手太狠了!
几个原本跃跃欲试、想冲上来的打手,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敢再往前一步。
刘子阳的目光,再次扫过那黑压压的人群。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与他对视。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或者移开了视线。
仿佛那不是目光,而是带着实质重量的压迫。
一人之威,竟压得百人不敢动弹!
村民们也惊呆了,看着那个独自站在场中、背影如同山岳般可靠的男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重新燃起的希望。
唐晓柔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但这一次,是激动和安心的泪水。
(子阳哥…)
刘子阳看着噤若寒蝉的打手队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寒冰碰撞:
“带着你们的人,滚。”
“再敢踏进这里一步…”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掠过每一个打手的脸。
“…我让你们,全都躺着自己出去。”
没有提高音量,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杀意。
打手们面面相觑,最终,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搀扶起还在干呕的“疯狗”,一群人如同潮水般,狼狈不堪地退走了。
连那辆嚣张的挖掘机,也熄了火,驾驶员连滚爬爬地跳下来,跟着人群跑了。
转眼间,黑压压的百人队伍,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群恍如隔世的村民。
阳光洒下,照在刘子阳挺直的脊背上。
他转过身,看向惊魂未定却又充满感激的乡亲们,看向泪眼婆娑的唐晓柔和她额头带伤的父亲。
眼神中的冰冷瞬间融化,变得温和。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