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浣花台瞬间冷清,八根冰冷的石柱,泛出的光都是冷的,老太爷年岁近百,还是没习惯这种孤独。
他环顾天空,除了那轮有些夸张的明月,大阵已经恢复了天空的颜色。松弛下来,他一改严肃的姿态,拉起王老头就往东厢院去:
“你我兄弟,有多久没有好好聚聚了。”
“择日不如撞日,来来来!今儿我们不醉不归!”
“这……”
王老头儿本想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老太爷拉到石桌前。
“你要再不来,这美酒都快被那兔崽子偷喝光了。”
老太爷给王老头儿斟满一杯。
王老头端起酒杯,却没有喝酒的味道。
他终是没忍住,坐在石凳上,歪着头,斜望着这位玩世不恭的老太爷,瞪圆他那深陷的双眼,急切地问:“老哥,你到底是咋想的?”
“老弟,今儿大事落定,何须在意这芝麻般的小事!”
“来,喝酒!”
老太爷端起手中的杯子跟王老头儿手上的一碰。
叮——
清脆的碰杯,助兴的佳音!
王老头虽着急得上火,他也不能真跟长辈置气,何况他还是族长。
话说这里的辈分,也是被老太爷套路,才成为兄弟,其实他要晚一辈。闲暇时,两人兄弟相称,真到拍板的时候,王老头甚至连头都不敢冒。
今日,也是触碰到了桃花村的底线,他此着急了。
老太爷见王老头心急如焚,也决定不再跟他打马虎眼了。他端起“茶壶”在摇椅上躺下,嘬一口小酒,用身体轻轻地摇晃着椅子,徐徐说道:“老弟啊,实不相瞒,那小子的不对劲已有些时日了。”
“而且今天这事儿,也是这小子搞出来的。”
“就是苦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骨头都要散架了,还要给他擦屁股。”
老太爷半眯着眼睛,望着天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任其发展?”
王老头一手撑在石桌上,前倾着身体问,言语中充满埋怨与责备。
老太爷微微转头,王老头儿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越界了,缩回些身体。
“我们这样世世代代的守护,一代代人神魂献祭,不得轮回,烟消世间!”
“那魅神祖魔可有半点衰弱?”
“那桃树下的封印的衰变可有丝毫减慢?”
老太爷问。
“这——”
王老头儿哑口无言,老太爷问出的是他们这些桃花守护不能回避的事实。
他们桃花村人世世代代的努力,甚至是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桃花村的危险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有破印而出的趋势。
“但是,他还是个孩子,对于守护一事,哪有承受的能力与心境?”
王老头反驳,他知道老太爷想要提前培养夭九。
桃花村的规矩是,要成为守护,只有其子嗣到达束发之年之人,才被纳入守护人选,如果提前展示出修炼的能力,即使天赋异禀,也要被强行封印,直到达到甄选要求。
这一族规,既保证了桃花村人源传承,又保证了桃花村的秘密最大可能的不外泄。
王老头这样极力的反对老太爷,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夭九的父亲——夭正青。
当初夭正青也是提前展现出较高的修炼天赋,王老头也是极力促成夭正青提前进入桃花村守护,后来夭正青为了寻找强大的阵灵,来稳固大阵,才以踏云人的身份,只身进入万化山,生死不明,至今未回,才使得这对母子生活如此艰辛。
王老头心里愧疚难当,老太爷看出王老头的自责,便安慰道:
“老弟啊,这世上太多事,是我们不能左右的!”
“正清做的很好,素素这丫头也甚是坚强!”
“如今就连这小鬼也让我等惊叹不已,你又何必呢?”
“或许这就是天意!”
王老头儿的眼角有些湿润,他端起酒杯,微微仰头,缓缓地品尝着梨花酿,只有这样,他眼角的泪才不会滑落。
久久过去,王老头放下酒杯,在愧疚中长叹一声。
老太爷再次缓声:“我们都老了,桃花村,传承数千年,也老了。或许已经到了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老太爷望着天空,眼神渐渐坚定。
王老头儿的情绪缓和些后,他难以置信地问:“老哥,你就那么确定,这遮掩大阵是那小子捅破的?”
“他哪来那么大的能耐?”
老太爷:“白天他与菲菲遇到妖蛇,争夺一株七叶紫魂花。”
“那朵紫魂花应该是吸收了这小子体内的桃花母气,蜕变成了混沌紫魂花,要不一般的灵药进阶,怎么可能有如此力量。”
“那花呢?”
王老头急切的问。
“这可是超越神品的存在!”
老太爷只是看着夭九的方向,微微抬头,王老头儿瞬间明白。
“难道被那小子吃了?!”
这种级别的药材被一个毫无修为的夭九浪费,的确是有些可惜,但事已如此,他也只有坐回石凳上。
王老头儿很快发现不对劲:“不对啊,这种级别的宝药,不应该被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征服啊,除非……”
老太爷点点头,同意王老头儿的猜测,这是紫魂花主动认主,进入到夭九的体内,因为夭九没有修炼,不知道如何控制体内的力量,才会和魂阵相互牵引,被二人发现。
老太爷:“至于那桃花母气……”
老太爷知道王老头儿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他也需要一个能够坚定与自己站在一起的人。
“哦,对了,这小子还是被新一代的守护神兽看重的人!”
老太爷补充道。
“守护神兽!”
重量级的信息量太大,王老头儿差点没坐住。
老太爷没有将他已经得到“那个地方”的上古桃树认可,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代种树人一事告诉他,怕他一时接受不了更加劲爆的消息,疯掉。
“你是说桃花村新的守护神兽出现了?”王老头儿起身再次问,手中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老太爷:“嗯,你没听错!”
“就是桃花村新一代守护神兽!”
王老头儿听到桃花村的守护神兽再次降生,兴奋无比,这可是睥睨多少太上长老的战力。
“它就是一那小子身边的旺财!”老太爷继续。
“啊?”
“一条看门狗!”
王老头儿惊讶道。
老太爷一把捂住王老头儿的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道:“老弟慎言!”
“神兽身份,岂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王老头儿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坐回石凳上。
老太爷:“这小子,便是神兽大人保荐的!”
“老哥,你确认旺财就是神兽大人?”
老太爷今晚给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超出预期,王老头难以置信地每一个问题都要再问上一遍。
老太爷:“你以为这大阵在变换之际还能承受混沌之力的一击,而不溃散?”
“这都得益于前一晚,神兽大人的一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