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逢和袁隗同时惊得站了起来。
投靠阉党？！
这个赵轩，竟然先一步把路给铺好了！
他们准备好的雷霆一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棉花上。
醉仙楼现在是张让罩着的场子，谁敢去动？动一下，就是跟整个阉党集团作对！
“竖子！无耻！竟与阉人为伍！”
袁隗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那张养尊处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袁逢的反应却快得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兄长，这个赵轩，比我们想的更狡猾。”
“他不是莽夫，他每一步，都走在了我们前面。”
袁逢坐回椅子上，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对付这种人，急不得。”
“我们不能亲自出面，得让下面的人去找他的茬子。只要他出门，总有落单的时候。”
“记住，他是天子看重的棋子，更是有泼天大功在身。动他，就是打天子的脸。”
“我们得稳，得慢，得让他自己犯错。”
……
皇宫，深处。
汉灵帝刘宏斜倚在榻上，听着身旁张让的汇报。
“陛下，卢植和那个赵轩，已经到了。”
“哦？”刘宏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那小子，住哪了？”
“回陛下，住进了卢植府上。另外，他名下的醉仙楼，前几日送了五成干股给老奴。”
张让躬着身子，语气平淡，心里却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少年将军，多了几分欣赏。
这是个聪明人，知道在洛阳这潭浑水里，该拜哪座码头。
“呵。”
刘宏轻笑一声，坐直了身体。
“倒是块好料子，知道提前给自己的刀，抹上一层油。”
他沉吟了片刻，手指在龙床上轻轻敲击。
“一把刀，若是只知道锋利，却不懂得内敛，那便容易伤到握刀人的手。”
“让，朕的刀，磨得如何了？”
张让心领神会。
“陛下，这把刀是否合用，还需试上一试。”
“嗯。”刘宏点了点头，“那就去试试。”
“让赵王刘钰，明日去一趟卢府，就说代朕去探望功臣。”
“让他看看，这赵轩，到底是忠心可用的良将，还是一头喂不熟的狼崽子。”
……
卢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
卢植听完赵轩的讲述，久久没有说话。
“将醉仙楼五成干股送给张让，这步棋，走得险，也走得妙。”
卢植终于开口，语气复杂。
“袁氏和何进，暂时是动不了你了。”
赵轩给卢植续上茶水。
“伯父，这只是权宜之计。”
他的声音很平静。
“这笔账，我记下了。今日送出去多少，他日，我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卢植看着赵轩，心中赞许。
这小子，有枭雄之姿。
“想法是好的。但与阉党为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名声上不好听。”
“你如今虽是骑都尉，但在那些士族眼中，依旧是‘幸进’的武夫，是陛下的棋子。”
“想要真正立足，你还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天下士人闭嘴的身份。”
赵轩心中一动。
卢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打算，为你寻一位文道老师。”
“当朝大儒，蔡邕，蔡伯喈。你可愿意？”
赵轩没有丝毫犹豫，起身长揖。
“全凭伯父安排！”
拜蔡邕为师？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不仅仅是学问，这是一种身份的镀金，一张进入顶级文化圈的门票。
……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从卢府驶出，停在了城南的一座府邸门前。
蔡邕府。
卢植递上拜帖，很快便被请了进去。
两位老友久别重逢，自是感慨万千。
“子干兄，你这次罢官免职，朝中不少人为你鸣不平啊。”蔡邕叹息道。
“听闻你遭人构陷，幸得一位贵人仗义执言，才免于牢狱之灾？”
卢植等的就是这句话。
“伯喈兄，不瞒你说，这位贵人，正是昨日随我一同回京的赵轩。”
“哦？”蔡邕有些意外。
卢植顺势将赵轩的处境，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他如何出身寒微，却屡立奇功，到如何被袁氏、何进视为眼中钉，又如何被天子当做制衡士族的刀。
最后，他着重解释了赵轩为何要将醉仙楼的股份送给张让。
“……他若不如此，前脚刚进洛阳，后脚产业就要被袁家和何家吞得骨头都不剩。”
“他这是在自保，是在夹缝中求生啊！”
蔡邕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他本以为赵轩是个趋炎附附势，与阉党同流合污的小人。
现在听来，却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奋起反抗的少年英雄。
作为一个也曾被构陷流放的人，蔡邕感同身受。
他对赵轩的厌恶，瞬间转为了同情与欣赏。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他了。”
蔡邕长叹一声。
“子干兄放心，既然这孩子是为帮你才落到这般田地，我蔡邕，绝不会坐视不理！”
卢植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伯喈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话锋一转，像是开玩笑般说道。
“说起来，我记得伯喈兄之前还说过，谁要是能解了这洛阳的困局，你甚至愿意把爱女许配给他呢。”
蔡邕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确有此言！”
他当初只是随口感慨一句，没想到卢植还记着。
卢植趁热打铁，从袖中摸出了一卷空白的竹简和笔墨。
“口说无凭，不如，我们立个字据？”
蔡邕直接看傻了。
你来真的？
“子干兄，你这是……”
“伯喈兄你想啊。”卢植一脸诚恳地开始忽悠。
“赵轩这孩子，如今不过十五岁，已经是骑都尉。若他真能在此次风波中安然无恙，日后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如此少年英才，配令爱昭姬，难道不是一桩良缘？”
蔡邕被卢植这番操作搞得有些懵。
但他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的女儿蔡昭姬，才情绝世，寻常凡夫俗子，他根本看不上。
这个赵轩，文韬武略，胆识过人，若是真能渡过此劫，前途不可限量。
这……似乎真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看着犹豫不决的蔡邕，卢植直接把笔塞到了他手里。
“来来来，就写一句，若赵轩能安然渡过此次危机，你便将爱女许配与他为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