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的身体在动。
那不是他自己的意志。
他忘了自己,忘了招式,也忘了手中的铁枪。
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却又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至理,自行舞动起来。
一招一式,不再是刻板的模仿,而是充满了灵性与神韵。
枪尖时而如百鸟归巢,繁复密集,封死所有退路。
时而如孤凤啼鸣,一往无前,蕴含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套枪法,活了。
场边的赵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没错。
是百鸟朝凤枪。
但又不是他熟悉的百鸟朝凤枪。
师兄施展的这套枪法,比师父教的,似乎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童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赵云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套枪法演练完毕。
赵轩收枪而立,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
他睁开眼,还有些茫然,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叮!百鸟朝凤枪法熟练等级提升!当前等级:小成。】
系统的提示音,让他彻底清醒。
这就……小成了?
“你小子……”
童渊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走到赵轩面前,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
是实体,不是鬼。
“你是个妖孽吧?”
童渊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教过的天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张任、张绣,哪个不是人中之龙?
可跟眼前这个徒弟比起来,那些人好像都成了普通人。
顿悟。
武者梦寐以求的机缘,就这么轻飘飘地发生在了他眼前。
而且还是发生在一个他当初断定根骨平平,武道无望的少年身上。
这他娘的去哪说理去?
“师兄,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赵云一脸苦涩地走了过来。
“我当初把这套枪法练到小成,整整花了一年零三个月。”
“你这才几天?”
赵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总不能说自己开了挂吧。
“咳,可能是基础打得比较牢?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童渊和赵云同时翻了个白眼。
信你个鬼。
……
接下来的几天,山谷里的生活规律而充实。
上午,赵轩被童渊按在地上摩擦,榨干每一丝体力,于极限中磨练枪法。
下午,他便拉着赵云对练,在实战中巩固所学,顺便薅系统的羊毛。
晚上,则是雷打不动地修炼百鸟锻身诀。
如此过了十来天。
这天夜里,赵轩照例在演武场上修炼着百鸟锻身诀。
当他完成第一千遍动作时,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任务‘千锤百炼’已完成。】
【任务奖励:百鸟锻身诀熟练等级提升!当前等级:出神入化!】
赵轩心中一动。
“领取奖励。”
轰!
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的暖流,自丹田轰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皮肤、肌肉、筋膜、乃至骨骼,都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发出了细微的噼啪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感,让他差点呻吟出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一种根本性的蜕变。
力量,耐力,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都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暴涨。
【百鸟锻身诀(出神入化):基础锻体功法,修炼效果为圆满境的五倍以上。】
五倍!
赵轩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量变,而是质变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百鸟锻身诀的突破,他体内那套与之配套的内功心法《百鸟朝凤诀》,竟也跟着水涨船高。
原本只是初窥门径的第一层,直接被顶到了大成境界!
就连晦涩难懂的第二层,也一并冲到了大成!
浑厚的内气在经脉中奔涌,如同滔滔江河。
他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原来如此……”
赵轩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炼皮境,并非只是一个过渡。”
他发现,哪怕自己早已突破到了易筋境,可这出神入化的百鸟锻身诀,依旧在不断强化着他的皮肉筋骨。
这说明,炼皮境的潜力,远没有被挖掘干净。
武道六境,炼皮,易筋,锻骨,洗髓,换血,先天。
这六个境界,难道不只是单纯的层层递进?
一个疑问,在他心底浮现。
第二天一早,赵轩找到了正在指导赵云的童渊。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
“说。”
童渊言简意赅。
“弟子想问,武者在突破到易筋境之后,炼皮境的修行,是否便事到了尽头?”
童渊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用心了。”
他停下指导,解释道:“武道六境,既是层层递进的阶梯,也是六个相对独立的修行方向。”
“炼皮,主外防;易筋,主发力;锻骨,主根基……”
“境界突破后,不代表低境界的修行就此终止。你依旧可以回过头来,横向打磨,不断夯实基础,直至触碰到你自身体质与根骨的极限。”
“当然,”童渊话锋一转,“根骨决定上限。你的根骨不如子龙,哪怕在炼皮境下再多苦功,未来的成就,也注定难以与他比肩。”
这是劝告,也是事实。
赵轩躬身行礼:“弟子明白了。”
他没有反驳。
根骨么?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
只要有系统在,所谓的根骨极限,就是用来打破的。
……
十多天后,真定县城。
赵氏商会名下的醉仙居,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
二楼的一间雅间内,两个面相凶恶的汉子,正推杯换盏。
“程大哥,这赵家庄可真他娘的富得流油啊!”
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汉子,灌下一大口酒,粗声粗气地说道。
他便是黄巾军未来的渠帅之一,邓茂。
坐在他对面的,是程远志。
“富裕才好。”程远志冷笑一声,“等大贤良师振臂一呼,这赵家庄的钱粮、兵甲,就都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他娘的,等大事一成,老子要把这醉仙居的酒窖都搬空!”邓茂又灌了一口,咂了咂嘴,“喝惯了这醉仙酿,旁边的酒跟马尿一个味儿。”
“放心,”程远志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美酒管够!”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贪婪与暴虐。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进入赵家庄地界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他们更不知道,此刻就在他们隔壁的房间,一个正在擦拭桌子的酒楼伙计,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在了心里。
几分钟后。
一只信鸽从醉仙居的后院冲天而起,朝着西山的方向疾飞而去。
山谷基地,演武场。
赵轩刚刚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正坐在凉亭里喝水。
一个侍从快步走了过来,单膝跪地。
“主公!”
来人是赵一,赵轩亲手培养的情报负责人之一。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