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朝阳彻底驱散了漫长夜晚的阴霾与血腥,将光辉洒满弗灵茂尔的每一个角落。这座城市,这座千年帝国的权力心脏,在经历了一夜的血火洗礼后,已然悄然易主。
电报局、电话局陷入了沉默,所有通往外界的声音被切断;火车站和关键桥梁上飘扬着临时赶制的、绣着齿轮与麦穗的赤色旗帜;国家银行与各大商业银行由目光警惕的工人武装把守,金库的铁门紧锁,账册被封存。整个帝都的神经中枢与命脉,已被一只无形而有力的手牢牢握住。
只剩下最后一座堡垒——翠枝宫,如同惊涛骇浪中孤立的礁石,依旧紧闭着它那雕刻繁复的宫门。宫墙之上,残存的卫兵面无人色,枪口颤抖地对着下方那片望不到边际的人海。
昨夜混乱中,临时政府的二号人物,以狡猾和机会主义着称的培巴让,已然化装成仆役,乘坐着通过秘密渠道借来的奥凡帝国大使馆马车,仓皇逃出了摇摇欲坠的帝都。他的目的地是前线,是那些尚未得知后方剧变的军团,他试图召集起最后的武力,进行绝望的反扑。
但这暂时的威胁,无法影响广场上已然沸腾的人心。
维克多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身后是紧握步枪、眼神灼热的夏尔、本诺、奥托等人,再后方,是无数工人、士兵、市民——他们衣衫褴褛,面容疲惫,身上沾着血污与泥泞,但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挣脱枷锁、见证历史的激动与渴望。
一张临时搬来的木桌被放在广场中央,上面放着一个用铁皮卷成的简易喇叭。
维克多深吸了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迈步走上前。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由无数面孔汇成的海洋,感受着通过“信念同调”传来的澎湃激流——那是信任,是期待,是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愤怒与希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他拿起了铁皮喇叭,声音通过它,更通过“掌旗手”无形的心灵链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乃至更远的街区:
“罗兰的公民们!工友们!士兵们!所有受苦受难的兄弟们!”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就在昨夜,我们——罗兰的工人、农民、士兵,以及所有不愿再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鲜血和勇气,完成了历史的壮举!”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个背叛国家、出卖人民、与卡森迪亚签订屈辱条约的所谓‘临时政府’,已经被我们推翻了!”
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呐喊!声浪几乎要掀翻翠枝宫的屋顶!
维克多等待声浪稍平,继续宣告,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时代的大门上:
“根据工人联合会十人委员会的决议,我在此庄严宣告——”
“从此刻起,罗兰的国家政权,已经转移到由工人联合会所领导的、代表广大劳动者利益的临时革命委员会手中!”
“我们宣告,一切权力归于劳动人民!”
“我们宣告,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废除一切压迫性的法律与制度!”
“我们宣告,土地应当归于耕种者,工厂应当归于工人,未来的果实应当由创造它的人共同分享!”
他的话语,不再是单纯的鼓舞,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力量,引动着每个人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共鸣。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光辉。
“我们走过的道路,布满荆棘与牺牲!我们失去珍妮,失去埃里希,失去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同志!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的理想,将由我们继承!”
他举起拳头,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向旧世界的苍穹:
“公民们!旧的时代已经结束!压迫者、剥削者、卖国者,他们的宫殿就在我们眼前,他们的统治已经土崩瓦解!”
“不要畏惧前方可能还有的黑暗与反抗,不要怀疑我们手中真理的力量!”
“因为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因为我们,用双手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财富!”
“因为我们追求的,不是替代一个皇帝,不是换上一批老爷,而是要建立一个从未有过的、属于所有劳动者的、公平正义的新世界!”
磅礴的信念之力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与广场上数万人的意志汇聚、共鸣,在翠枝宫的上空,仿佛形成了一面无形的、却无比鲜活的赤色旗帜,上面书写着“自由、平等、解放”!
“这,仅仅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战斗还远未结束!但我们已用行动证明——”
维克多的声音如同黎明的钟声,洪亮而充满希望,在帝都上空久久回荡:
“劳动人民的力量,是任何枷锁都无法禁锢的!”
“真理之火,必将燃尽一切不公!”
“胜利,终将属于创造历史的人民!”
“属于我们的黎明——已经到来!”
“万岁!”
“工人联合会万岁!”
“真理之火万岁!”
“劳动人民万岁!”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如同滚滚春雷,震撼着大地,也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和一个充满未知与希望的新时代的开启。
阳光普照,赤旗漫卷。翠枝宫紧闭的大门,在这股不可阻挡的历史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
维克多放下喇叭,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最后的堡垒。下一步,就是推开这扇门,将那旧时代的幽灵,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