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位王爷的周密筹划和亲自督办下,京城至福运开发区的三十里官道工程进展得有条不紊。
道路已初见雏形,两侧规划整齐的商业街初具规模,统一青瓦白墙的门面鳞次栉比,基础的排水、休憩设施也已配套齐全。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季墨力主兴建的明璃厂(玻璃作坊),如今已正式点火开工。
虽然受限于材料和工艺的摸索,初期烧制出的琉璃制品色泽不够纯净,气泡多且质地不均,成品率也低,但这在铜镜、纱纸窗为主流的古代,已然是让人惊为天物般的突破。首批产出的瑕疵品并未浪费,优先被用于店铺的窗户和展示柜台。当一块块或微绿、或带波纹的透明玻璃镶嵌上去后,店内登时豁亮轩敞,纤毫毕现,真可谓“窗明几净”,引得往来路人纷纷侧目惊叹,为开发区赚足了噱头和人气。
对于左天青婚宴上发生的风波,自有当今圣上与东宫太子(北境局势稳定,太子先行回京)亲自处置,负责护国督察的璃王也全力配合调查。
季墨深知其中涉及皇室与各方势力的盘根错节,绝非她能轻易插手的浑水。她的人生目标清晰而纯粹:避开朝堂倾轧,在商贸、工程这些她“得心应手”的领域经营好自己的事业,守护家人,让大家都能平安康乐,富足安稳地过好每一天。
自家府邸下的秘密通道工程,在全家人轮番上阵、齐心协力下,终于接近尾声。这其中,天生神力的小杏花功劳最大。当初季墨救下这对姐妹时,十岁的杏花就曾认真宣告:“我有劲儿,特别大!”她并非虚言,能轻松搬运需两三个健仆才能抬动的重物。姐姐桃花则心思细腻,目力极佳,身手矫健,负责通道内部的开挖规划、土方整理和运送监督。正是在桃花精确的指挥下,季墨利用前世记忆设计的简易轱辘滑车系统发挥了巨大作用,小杏花力能扛鼎,驱动滑车,才将挖掘出的海量土方高效地运送到后院的指定位置,再由府中可靠的健仆清理运走。整个过程虽有艰辛,却也充满了家人合作的温馨。
莫言这个神秘的“空间信使”几乎从未停歇,每天都有大量季墨所需的现代物资——崭新的工具设备、珍稀的种子、稀奇的糖果、记录着海量知识的书册、甚至是一些“无关紧要”只为改善生活的物件(比如柔软的羽绒被、精亮的指甲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地下核心储藏室的标记位置。
季墨处理得愈发谨慎和老练。物资一到,她立刻带着父亲季大山、大伯季大树以及妹妹们带着各自的贴身侍女进入地下接收、整理、归类码放。大家都默契地维持着这种心照不宣的静默。父亲季大山偶尔会对着那些奇巧精密的金属构件愣神,季大树则小心地抚摸着柔软光滑的“羽绒”,眼中满是惊奇,兰儿则像个小管家婆,一丝不苟地登记造册。季墨不说,他们也不多问一个字,只默默承担起守护这核心秘密的重担。
这天接收刚送达的几套小型酿酒设备(季墨计划着把前世钟爱的果酒带到这里)。沉重的铁桶和不规则部件累得季大山额头见汗,兰儿和她的两个助手(杏花,樱花)也是气喘吁吁。刚把地下室门掩好,几人坐在楼上花厅里,正喝着茶缓气,新任的内院管事“忠婶”步履匆匆地进来禀报:
“郡主万福金安,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明日申时初刻,在御花园举办金秋赏菊宴,着令京城五品及以上官员及其府中年满十二周岁的女眷,务必到场参加。”
忠婶的禀报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金秋宴?还是务必到场?”季墨放下茶杯,纤长的指尖在光滑的瓷杯上轻轻点了点。
秀气的眉头微蹙。素日里那些世家贵女、诰命夫人之间的茶会、诗会邀约,她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诸如侍奉双亲、研究器物、身体微恙)推拒掉,落得个“不善交际”、“商户女出身小家子气”的名头也无所谓。
可这次不同,执掌后宫凤印的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点明了要“务必到场”,这等同于强制命令。
(季墨脑海中飞快闪过近期的局势:左天青婚宴案看似由太子和璃王接手,皇上震怒……这宴会,会是查案风波的新动向?还是皇后单纯想借机看看各家适龄贵女?亦或是……针对福运开发区和璃王府的试探?)*
避无可避,硬着头皮也得去。“抗旨不遵”,在这个时代,是足以满门抄斩的重罪。
“知道了,”季墨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冬月,你去通知府中几位小姐,让她们准备明日赴宴。桃花,劳你去请两位夫人(指大伯母蓝氏和娘亲吴氏氏)并请元嬷嬷过来议事。”
“是,郡主!”冬月和桃花立刻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妹妹季家女眷、以及府中首席教养嬷嬷元嬷嬷齐聚花厅。季墨简明扼要地传达了皇后的懿旨和要求。
众人神色各异,三位位未经历练的妹妹有些紧张无措。
尤其是大伯母,上次参加左府婚宴吓的不轻。此时有些无措;”我和你娘不去可行?”
“非去不可,否则定咱们抗旨不尊,是大罪!”
“嬷嬷,”季墨转向元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明日这等场合,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
元嬷嬷欠身行礼,神色恭敬中也带着一丝凝重:“谢郡主信任。明日金秋宴,乃宫中盛会,规矩繁多。
最核心者,谨记‘少说、多看、三思而行’。始终保持合宜的微笑,态度恭敬但不过分卑微。行止坐卧不可轻浮,尤其席间用膳,需小口慢咽,优雅斯文,万不可大快朵颐,失礼人前。至于温饱……”元嬷嬷顿了一下,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宫宴以雅致为上,份量有限且多用冷点,贵人们心思多在言谈交际而非果腹。想吃饱是肯定不能的,小姐夫人们需心中有数,回府再用些点心便是。当务之急,是要备好出席宴会的服饰、头面!”
元嬷嬷着重道:“此等场合,衣饰首重‘得体’二字!既不可过于奢华张扬,盖过主位凤仪,引得皇后娘娘和诸位宫中贵人侧目不喜;亦不可过分素简寒酸,显得藐视宫规或对天家不敬,平白惹人轻视嚼舌。”
季墨心中了然。这“得体”二字,拿捏起来确实需费些思量。
“这个好办!”季墨灵光一闪,拍板决定,“府里的绣娘连日赶工做郡主府常服已是不易,仓促之间难以做出符合宫宴规制的华服重裙。索性我们今日全体出门,上街购置新衣头面去!正好入京以来,还没好好逛逛这天子脚下的繁华盛景。”
此言一出,从两位夫人到三位姐妹,再到冬月、桃花杏花这些小丫头们,无不喜上眉梢,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去逛京城最繁华的东市!想想那些流光溢彩的绸缎庄、精巧绝伦的首饰铺……谁不想去?
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起来。
“冬月,速去备车!多备几辆!”
“桃花,取银票碎银!多带些!”
季墨一声令下,整个璃王府内院瞬间如上了发条般高效运转起来。
不多时,数辆宽敞舒适的青油毡布马车停在府门外,一众女眷在护卫仆妇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城最繁华的东市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