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头渐高,暖阳斜照入室。众人几番商议正酣,不觉已至晌午。醉仙楼掌柜轻叩门扉,躬身而入:“王爷,午膳已备好,您看……”
“诸位辛苦了,”瑞王轩辕璟微微颔首,“先用膳吧。”
左天青起身,引着略显疲惫又怀揣期待的商户们走向隔壁雅间。季墨亦转身欲随众人离开。
“季特使,”轩辕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兴味,“不留下一同用膳?”
季墨脚步一顿,回首时眸光狡黠:“瑞王殿下见谅,我可得去露一手,给他们‘小小’亮下底牌!”
“哦?”轩辕璟剑眉微挑,眼中玩味更浓,“有理。那便也给本王……‘亮一下’!”
“擎好吧!”季墨回以一个近乎鬼魅的轻笑,翩然而去。
季墨素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为钓足商家胃口,给底牌添足分量,他早备好了绝妙的食材。原计划中本无轩辕璟亲临,时机也稍显仓促。不过……也好!瑞王驾临,这“牌”的分量反更显沉甸。
季墨步履轻快踏入专设的小厨房,屏退杂役,唤来贴身丫鬟冬月烧火助阵。他取下用作伪装的竹制背篓,珍重地将各样新鲜奇特的食材逐一陈于案板——皆是得自他神秘“空间”的珍藏。
冬月已深谙季墨行事风格——只动手,莫多问。她默契地将“听话照做”四字执行得滴水不漏。
灶火升腾,厨房里香气漫溢。不多时,两道震撼味蕾的珍馐便惊艳出世!
黄金焖鸡(黄焖鸡):鸡肉油润金黄,焖烧得酥烂脱骨,汤汁浓郁醇厚,色泽诱人,热腾腾的雾气裹挟着肉香、酱香与一丝药材的底蕴,直钻鼻翼。
祥瑞灸鸭(北京烤鸭):鸭身烤至通体赤亮如琥珀,表皮光洁似琉璃,油脂在光线下晶莹欲滴,脂香与果木特有的焦香纠缠弥漫,勾魂摄魄。
冬月麻利地按季墨指点,和面烙制薄如蝉翼的春饼。季墨则秘制了浓香的蘸酱,切好葱丝瓜条。又将取自空间的果香饱满的果子洗净切块做成水果捞。一应物事在精致的白瓷碟、青瓷碗中码放停当,竟摆出双份。
“差人送三楼去。”季墨指派小厮,复又动手,“再做个‘冰玉凝露’(水果捞),那些金主才是正主儿!”
食盒甫开,浓烈的、从未闻识过的异香汹涌而出!席间诸位商界大佬瞬间失态——眼睛瞪如铜铃,鼻腔猛吸香气,不少人下意识紧捂嘴巴,唯恐那不争气的涎水汹涌而出!
待小厮演示一遍这“面饼卷鸭、大啖嫩鸡”的豪横吃法,仅片刻矜持,雅间内便只余一片杯盘交错、囫囵吞嚼之声!
“妙!妙极!”
“此味……只应天上有!”
“这鸭皮脆脂香……绝了!”
“鸡肉竟如此酥嫩入魂!奇哉!”
隔壁雅间,虽显克制,瑞王轩辕璟与亲信左天青亦是动容。侍者刚呈上那二菜,扑鼻的异香已令两人目光交汇。轩辕璟凝视那赤澄澄、油亮丰腴的灸鸭片刻,缓缓夹起一片饼,裹上鸭肉蘸酱送入口中。
金瞳内一缕精光倏忽闪过。左天青更是低叹一声:“啧啧…季家丫头这颗脑袋,究竟还藏着多少仙家滋味?”
正当众人沉溺于两道荤肴的极致冲击中,季墨的第三道“秘密武器”——**冰玉凝露被端了上来。晶莹剔透的白玉碗中,混合着切块如宝石的各色鲜果,浸润在冰镇过的、浓郁的酸奶,其上或点缀着碧绿薄荷叶,或撒着细碎果仁。
“诸位,再尝尝这道‘冰玉凝露’解解油腻。”小厮言毕退下。此物一出,喧闹的雅间竟有一瞬寂静!
商贾们哪见过这般奇特的餐后甜品?鲜艳欲滴的果粒令人食欲大动,那洁白的凝露更是闻所未闻!
犹疑着尝试一勺,冰凉、清甜、果香馥郁、凝露滑腻……多种层次的口感与味觉在口中爆炸开来,瞬间洗尽荤腥油腻,只余齿颊生津的满足!又是一片惊叹如潮涌:“冰镇琼浆?!”
“此物清爽解腻,神来之笔!”
“果味浓郁如此,凝露似乳非乳……神奇!”
“季特使莫不是食神下凡乎?”
季墨估摸着时机差不多,端着两份新盛好的“冰玉凝露”悄然步入瑞王所在的雅间。他屏退了随侍的小厮,自己则恭敬地将甜品奉上:“王爷,左大人,这凝露性凉,慢食。”
轩辕璟抬眼,目光如电:“快坐下用膳,正好,本王想听听你后续的筹谋。讲。”
季墨微微俯身,语调清晰而自信:“王爷,商户加盟的盛宴刚开场,他们意犹未尽,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只是,咱们启动这般庞大商网,王府若完全自掏腰包进行前期投入,数额巨大不说,也易受人掣肘。”
他略作停顿,迎上轩辕璟探究的目光:“民女的想法是,充分利用今日加盟签约的热乎劲儿!每一家加盟商户,除了每年需缴纳可观的‘加盟金’外,还须按规模大小,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履约保证金’。
这两笔款项加起来,足以覆盖我们首批旗舰店面选址、装潢、培训骨干人手乃至初期原料采购的巨大开支!等商网铺开,盈利滚滚而来,自有大把银子回流,根本不用动王爷您的内府库银一分一毫!这就等于用别人的钱,买鸡生蛋!”
还有一重要环节,王爷尽快安排心腹之人,赶来青州,我亲自传授秘方,制作过程,每家店铺均由我们的人制作秘制菜肴,与配料环节,不得泄露!
轩辕璟听罢,执玉勺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滞,眼底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芒!他盯着季墨那张依旧带着几分市井狡黠、此刻却闪耀着惊人智慧和胆魄的脸,沉默了几息。随即,一声低沉而快意的笑声从他喉间滚出,打破了雅间的宁静。
“好!”轩辕璟放下玉勺,猛地一拍桌案(虽然力道不大,但足以显示其心绪激荡),连带着那精致白瓷碗里的凝露都轻轻晃荡了一下,“好一个‘借鸡生蛋’!好一个杜绝外泄之法!季墨,你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商贾之道,未雨绸缪之思,简直是神来之笔!妙绝!”
他身体微微前倾,帝王家贵胄的不怒自威此刻混合着毫不掩饰的激赏:“省下钱粮便是充实军备、安顿黎民之本!你思虑之深、谋划之精,远超本王所望!说吧,此役之后,你有何所求?本王一言九鼎,必允!”
季墨心头一跳,脸上却依旧维持着谦逊的笑容:“王爷谬赞了。为王爷分忧是小女本分,不敢妄求。” 她点到即止,有些筹码,不宜过早掀开。
“好!好个‘本分’!” 轩辕璟龙心大悦,目光扫向垂手侍立、同样面露震撼之色的左天青,“天青!”
“属下在!”
“立刻拟密信,八百里加急呈送皇上!” 轩辕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禀告今日商宴盛况,言明季墨献计之功,智计百出,于国于民大有裨益!
重点提他这一手‘加盟费保证金作本’之计,省下国库巨额开支!再奏请圣上,擢升季墨为‘商道协理特使’,品级暂定正八品下,专司此连锁商网总筹办事! 记住,字字都要显出此人乃不可或缺之奇才!”另外把父皇的赏赐,拿给季特使。
“喏!属下这就去办!” 左天青心领神会,王爷这是要重重加码,给季墨这块“璞玉”镶一层官身的金边,堵悠悠之口,以便其日后能名正言顺地推行更多计划。
一个正八品下的“特使”官衔看似不高,却已成功地将季墨从“一介商贾白身”提成了有正式官身的王府吏员,这便是王爷精心铺垫的伏笔,为日后更大的施展空间打下基础。
窗外的日头已高悬中天,暖阳将雅间镀上一层明亮的金辉。宴席终散,心满意足又被深深震撼的商贾们陆续告退,人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巨大憧憬以及即将签订契约的激动。
季墨送走了最后几位热情套近乎的商家代表,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冬月悄然上前,递上一盏温度刚好的清茶。
“小姐,成了?”
“第一步,成了。”季墨接过茶盏,望着廊下那熙熙攘攘、涌向签约处的豪商背影,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放松又充满野心的弧度。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此刻手中握着的银钱权柄与瑞王的“有求必应”的承诺,无疑是最有力的开山斧。
她轻声对冬月道:“回吧,盘算下咱们的‘钱袋子’能装多少真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