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昆仑山脉特有的凛冽寒气,刮在脸上如同细针划过。林砚与清玄一路疾驰,脚下的碎石被踏得簌簌作响,灵木剑的绿光在夜色中劈开浓重的雾气,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莹亮轨迹。
越靠近昆仑主峰,空气中的黑气便愈发浓郁,原本纯净的灵息被挤压得几乎无处可寻,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腥甜。远处的冰晶主峰被一层厚重的黑雾包裹,如同被墨汁浸透的宣纸,再也看不到往日冰雪皑皑、灵光缭绕的模样,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抑。
“林砚大人,你看!”清玄突然抬手示意,指向不远处的一道山谷。
林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谷入口处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昆仑弟子的遗体,他们的道袍被黑气腐蚀得破烂不堪,脸上凝固着惊恐的神色,周身萦绕的灵息早已消散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几只不知名的山鸦落在遗体上,发出刺耳的聒噪,更添几分凄凉。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一名弟子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被噬灵浊火所伤;另一名弟子的眉心嵌着一枚暗红色的符咒碎片,灵脉已被彻底抽空,化为一具干尸。
“是‘锁灵符’。”清玄蹲在旁边,脸色凝重地拂去弟子眉心的符咒碎片,“这是‘焚灵炼脉’禁术的衍生符咒,能强行抽离修士的灵脉本源,助长邪修的力量。”
林砚指尖抚过弟子冰冷的脸颊,心中涌起一阵悲愤。这些昆仑弟子,或许曾与她在灵墟之战中并肩作战,如今却为了守护灵脉,落得如此下场。她握紧灵木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的光芒愈发凌厉:“骨尊此举,是要将整个仙界的灵脉守护者赶尽杀绝。”
“我们得尽快赶到冰晶殿,玄尘大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清玄站起身,拂尘上的灵丝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两人越过山谷,继续朝着主峰前行。沿途的景象愈发惨烈,断裂的法器、凝固的血迹、被黑气侵蚀得枯萎的灵植,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激烈厮杀。林砚的脚步越来越沉,心中的愧疚与怒火交织在一起——若她早些出山,或许就能挽回更多人的性命。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夹杂在风声中,若有若无。
“有人!”林砚眼神一亮,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呼救声来自一处被炸毁的偏殿,殿宇的横梁已经坍塌,碎石瓦砾堆积如山,只剩下半面残破的墙壁还在勉强支撑。林砚拨开碎石,只见一名年轻的昆仑弟子被压在横梁下,右腿已经被黑气侵蚀,呈现出青黑色,脸上满是痛苦的汗水。
“林砚大人!清玄道长!”弟子看到两人,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声音带着哭腔,“快……快去救玄尘大人,骨尊已经攻入冰晶殿核心,玄月师姐带着我们拼死抵抗,可……可我们实在撑不住了!”
林砚与清玄合力抬起横梁,小心翼翼地将弟子扶出来。清玄立刻取出疗伤灵草,敷在他的伤口上,林砚则急切地问道:“骨尊现在在哪里?他身边有多少邪修?玄尘大人情况如何?”
“骨尊就在冰晶殿顶层,身边有四大护法,个个实力强悍。”弟子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玄尘大人被锁在灵脉核心的冰晶柱上,骨尊要用她的冰晶灵息作为药引,强行融合昆仑的守脉玉佩碎片……我们试过多次营救,都被那四大护法阻拦,好多师兄弟都……”
弟子说着,眼泪忍不住滚落,声音哽咽。
林砚心中一紧,骨尊果然是在打守脉玉佩碎片的主意。她扶起弟子,沉声道:“你在这里暂且休整,我们现在就去冰晶殿。”
“大人,我跟你们一起去!”弟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右腿的剧痛牵制,踉跄着跌坐在地,“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达冰晶殿底层,避开四大护法的巡逻。”
林砚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好,你带路!”
弟子强忍疼痛,拄着一根断裂的法杖,朝着偏殿后方走去。穿过一片布满碎石的庭院,他在一处不起眼的石壁前停下,伸手按压石壁上的一块凸起的冰晶,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石壁缓缓裂开一道狭窄的通道,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淡淡的冰晶寒气。
“这条密道是当年祖师爷所建,只有核心弟子才知晓。”弟子解释道,“里面有些地方会有灵脉气流,大人小心些。”
林砚点亮一枚灵火符,莹白的光芒照亮了通道。通道狭窄而曲折,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石壁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三人沿着通道前行,脚下的冰层发出“咯吱”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通道中。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通道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紧接着,一道苍老而虚弱的声音透过石壁传来,带着强烈的灵息波动,正是玄尘的声音:“骨尊!你休要痴心妄想!灵脉是仙界根基,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玄尘,事到如今,你还在顽抗?”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正是骨尊,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你的冰晶灵息与守脉碎片本就同源,只要本座将其炼化,便能迈出‘焚灵炼脉’的第一步。等本座重塑凤凰神格,整个仙界都将臣服于我!”
“你这妖邪!妄图窃取凤凰神力,篡改天道秩序,定会遭天打雷劈!”玄尘的声音带着愤怒,却也透着一丝力竭。
林砚心中焦急,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通道的尽头是一道石门,门外的震动愈发强烈,黑气透过石门的缝隙渗出,带着浓郁的邪恶气息。
“就是这里了,门外便是冰晶殿底层。”弟子说道。
林砚点了点头,示意清玄和弟子退后,随后握紧灵木剑,将灵息尽数注入剑身,绿光暴涨,猛地朝着石门劈去!
“轰隆”一声巨响,石门被硬生生劈开,碎石四溅。林砚纵身跃出通道,只见冰晶殿底层一片狼藉,冰晶地面布满裂纹,原本晶莹剔透的石柱断裂倒塌,黑气与冰晶寒气在半空交织,形成一道道诡异的气流。
殿内有数十名黑袍邪修正在围攻几名残余的昆仑弟子,弟子们个个身受重伤,却仍在顽强抵抗。林砚眼神一凛,灵木剑一挥,几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瞬间斩杀数名邪修,残余的弟子见状,顿时士气大振。
“林砚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一名弟子高声呼喊。
邪修们见状,纷纷调转矛头,朝着林砚围了过来。清玄也带着那名年轻弟子冲出通道,拂尘灵丝翻飞,缠住几名邪修的手腕,将他们甩飞出去。
林砚身形如电,在邪修中穿梭,灵木剑的绿光所过之处,黑气尽数消散,邪修们纷纷化为飞灰。她的动作快而狠,每一剑都直指要害,心中的怒火与对小满的牵挂交织在一起,化作无穷的力量。
很快,殿内的邪修便被清理干净。林砚来不及喘息,便朝着殿顶的方向望去,那里的黑气最为浓郁,灵脉的波动也最为强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玄尘的灵息正在快速减弱,而骨尊的气息则越来越强盛。
“清玄道长,你带着弟子们在此休整,救治伤员。”林砚对清玄说道,“我去顶层救玄尘大人!”
“林砚大人,小心!骨尊的四大护法实力极强,且精通禁术!”清玄叮嘱道。
“我知道。”林砚点头,转身朝着通往顶层的阶梯奔去。
阶梯由千年冰晶雕琢而成,如今却被黑气侵蚀得斑驳不堪,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灵脉震荡。刚踏上阶梯,四道黑影便从两侧的石柱后窜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四人同样身着黑袍,脸上戴着与骨尊相似的青铜面具,只是面具上的凤凰骸骨纹路较为简略,周身萦绕的黑气虽不如骨尊浓郁,却也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林砚,此路不通!”为首的护法声音冰冷,手中握着一柄泛着黑气的长枪,“骨尊大人有令,取你性命,夺盟誓玉符!”
林砚眼神一凛,灵木剑绿光闪烁:“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四名护法同时出手,长枪、弯刀、法杖、锁链齐齐朝着林砚攻来,黑气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团团围住。林砚不慌不忙,灵木剑挽起数道剑花,绿光如同流水般划过,硬生生劈开黑气,与四名护法战在一起。
冰晶阶梯上,绿光与黑气激烈交锋,灵浪翻滚,碎石飞溅。林砚的身形灵活如燕,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净化之力,四名护法的攻击虽凌厉,却始终无法伤到她分毫。可他们四人配合默契,招式互补,如同铜墙铁壁般,将林砚死死阻拦在阶梯中段。
激战中,林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为首护法的面具,突然发现面具的眉心处,刻着一个细小的符文,与她胸口原力凤羽上的某一道纹路隐隐呼应。心中一动,她想起墨尘所说的“凤凰骸骨纹路”,想起小满传递的“小心面具”,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浮现——这些面具,或许与凤族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就在这时,顶层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玄尘的灵息骤然减弱,几乎快要消散。林砚心中一急,不再恋战,将灵息尽数爆发,灵木剑爆发出耀眼的绿光,如同烈日般驱散黑气,她猛地纵身一跃,剑势如雷霆万钧,朝着为首的护法劈去!
为首的护法猝不及防,被剑气击中胸口,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林砚瞳孔骤缩——那张脸,竟与凤族的一位长老有七分相似!
“你……你是凤族之人?”林砚失声问道。
护法嘴角溢出黑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却并未回答,只是猛地催动体内浊气,朝着林砚扑来。林砚侧身避开,灵木剑反手一挑,刺穿了他的心脏。
其他三名护法见状,攻势愈发猛烈。林砚无心深究,只想尽快赶到顶层。她咬紧牙关,灵木剑的绿光愈发耀眼,周身甚至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原力凤羽被激发的征兆。
她猛地挥剑横扫,将三名护法逼退,随后纵身一跃,踏着冰晶阶梯的扶手,朝着顶层疾驰而去。身后的护法们在她的剑气余波中纷纷倒地,再也无法阻拦。
顶层的景象比底层更为惨烈,冰晶柱已经布满裂纹,玄尘被暗红色的符咒锁链缚在柱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周身的冰晶灵息几乎被抽空。骨尊悬浮在灵脉核心上方,手中托着一块莹白的玉佩碎片——正是昆仑的守脉玉佩碎片,他正将自身浊气注入碎片中,试图将其炼化。
“骨尊!住手!”林砚高声喝斥,灵木剑直指骨尊。
骨尊缓缓转过身,青铜面具上的凤凰骸骨纹路在黑气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他看着林砚,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林砚,你终于来了。本座等你很久了。”
林砚握紧灵木剑,胸口的盟誓玉符与原力凤羽同时发烫,一股强烈的共鸣感涌上心头。她知道,一场关乎灵脉存亡、关乎她与小满命运的终极对决,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