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离风城三日,沿途的景致渐渐染上东境的特色——层叠的竹林漫过山坡,风穿过竹梢时,会卷起细碎的竹香,与风城的灵麦香、西境的草木香截然不同。玄黎腕间的星纹玉佩始终泛着浅淡的白光,偶尔掠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却转瞬即逝,倒让众人松了几分心。
“前面就是东境的青竹镇了,城主说过,这里是靠近灵脉节点的必经之路。”林澈展开地图,指尖点在一处标记上,“镇上有个灵修驿站,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落脚,打听下灵脉的情况。”
阿石抱着一摞净化符,探着脑袋望向远处的竹林:“听说东境的灵竹能做最好的符笔,我能不能找机会买几支?”
“先办好正事,少不了你的符笔。”林砚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掌心的凤核微微发烫,却并非警示的灼热,更像是与周遭的灵气呼应。
午后时分,众人抵达青竹镇。镇子不大,街道两旁的房屋多是竹制的,屋檐下挂着晒干的灵竹叶片,风一吹便沙沙作响。镇上的人大多以采竹、制符为生,街边的小摊上摆着各式竹制法器、符纸,还有新鲜的竹荪、竹笋,透着几分烟火气。
可奇怪的是,镇上的行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偶尔有人交谈,也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警惕。张诚牵着马走到一个卖符纸的小摊前,笑着问道:“老丈,我们是从风城来的,想问下往东边灵脉节点怎么走?”
老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闪烁,匆匆摆了摆手:“别去别去!东边的迷雾林邪门得很,近一个月没人敢靠近了!”
“迷雾林?”玄黎上前一步,语气沉稳,“老丈能否细说,那里出了什么事?”
老丈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那迷雾林里就是东境的灵脉节点,以前灵气足得很,我们还去采过灵菌。可一个月前,林里突然冒出奇怪的香气,接着就起了不散的迷雾,进去的人要么迷路绕回来,要么就再也没消息了!有人说,是里面藏了邪物!”
“奇怪的香气?”林砚心头一动,凤核的温度又高了几分,“是什么样的香气?”
“说不上来,有点像灵兰,又带着点腥气,闻着让人头晕。”老丈叹了口气,“镇上的灵修试过进去探查,结果回来就昏迷了三天,醒了也说不出里面的情况,只说看到好多黑影。”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林澈收起地图:“看来迷雾林里的情况不简单,多半和暗阁的余孽有关。我们先去驿站休整,傍晚趁天色还亮,去迷雾林外围看看。”
灵修驿站就在镇子东头,掌柜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灵修,看到玄黎腰间的风城令牌,立刻热情地引他们上楼:“几位是来查迷雾林的吧?前几日也有中境的修士来过,可惜进去没多久就退回来了,还受了伤。”
“他们有没有说里面的情况?”林砚问道。
“只说迷雾太浓,灵气紊乱,还有黑影偷袭,看不清模样。”掌柜的叹了口气,“这灵脉要是出了问题,我们青竹镇的日子就难过了,全靠灵脉的灵气养着这些竹子呢。”
安顿好房间后,众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带着法器往迷雾林出发。镇子东边的竹林尽头,果然有一片灰蒙蒙的迷雾,雾气翻滚间,隐约能看到里面参天的古木,一股奇异的香气飘过来,混杂着灵兰的甜香与淡淡的腥气,闻久了确实让人有些头晕。
玄黎从怀中掏出一枚清灵丹,分给众人:“含在嘴里,能抵挡香气的迷幻之力。林澈,你带阿石在外侧布下警戒符;张诚,跟我和林砚往里面探探,注意脚下,别迷路。”
众人依言行动。玄黎握紧长剑,星纹玉佩的红光比之前明显了些,他走在最前面,用灵力拨开迷雾。迷雾中的能见度不足一丈,脚下的落叶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却听不到半点声响,透着诡异的寂静。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玄黎立刻示意众人停下,压低声音:“有人。”
三人循着声响悄悄靠近,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黑袍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陶罐,往地上倒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散发出那股奇异的香气。
“是暗阁的人!”张诚握紧短刃,就要冲上去,却被玄黎按住。
“等等,看他们要做什么。”玄黎示意两人隐蔽在树后,目光紧紧盯着黑袍人。
只见黑袍人倒完液体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贴在旁边的树干上。符咒亮起黑光,周围的迷雾瞬间浓了几分,香气也更刺鼻了。其中一名黑袍人沙哑着嗓子说:“快点,坛主让我们尽快把引香液洒遍林边,吸引更多生灵过来,好滋养阵眼的邪物。”
“放心,再过两天,整个迷雾林都会被引香液覆盖,到时候灵脉节点的聚邪阵就能启动了,风城那些人就算来,也来不及了!”另一名黑袍人得意地笑道。
林砚听到“聚邪阵”三个字,心头一紧,悄悄掏出凤核。玄黎眼神一沉,低声道:“动手,别让他们跑了!”
话音未落,玄黎已纵身跃起,长剑带着星纹光带劈向黑袍人。两名黑袍人猝不及防,慌忙举起法器抵挡,却被光带缠住手腕,法器“哐当”掉在地上。张诚趁机冲上去,短刃架在他们脖子上:“说!阵眼在哪里?里面的邪物是什么?”
黑袍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狞笑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玄黎心中一凛:“不好,他们服了死士毒!”
话音刚落,两名黑袍人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林砚蹲下身,检查他们的尸体,从其中一人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刻着“东境分坛”的字样,还有一个奇怪的蛇形纹路。
“蛇形纹路?之前在西境没见过。”林澈和阿石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到令牌后眉头紧锁,“看来暗阁在东境的势力和西境不一样,可能有不同的头目。”
阿石指着地上的黑色液体,脸色发白:“这液体好邪门,刚才我不小心沾到一点,指尖都麻了。”他伸出指尖,上面果然有一块小小的黑斑。
林砚立刻掏出净化符,贴在阿石指尖,黑斑渐渐消退。“这引香液不仅能迷幻生灵,还带着腐灵之气,得尽快清理掉。”她催动凤核,金光洒在地上的液体上,液体发出“滋滋”的声响,渐渐蒸发成黑烟。
玄黎看着周围的迷雾,沉声道:“他们已经洒了不少引香液,迷雾林里肯定还有其他黑袍人。我们得尽快找到阵眼,破坏聚邪阵。但林里迷雾太浓,容易迷路,阿石,你会画引路符吗?”
“会!”阿石立刻点头,从布囊里掏出符纸和符笔,飞快地画了几张引路符,分给众人,“这符能跟着灵气紊乱的方向走,阵眼灵气最乱,肯定能找到。”
众人拿着引路符,继续往迷雾林深处走。引路符的白光在前头指引方向,周围的迷雾似乎对符光有忌惮,微微退散了几分。沿途越来越多的草木枯萎,地上不时能看到死去的灵兽尸体,身上都沾着黑色的液体,散发着腥气。
“这些灵兽都是被引香液吸引过来,然后被邪气侵蚀而死的。”林澈叹了口气,抛出几张净化符,驱散周围的邪气,“暗阁真是丧心病狂,为了布阵,不惜残害这么多生灵。”
张诚握紧短刃,怒火中烧:“等找到阵眼,非得把那些余孽全部清理干净!”
林砚走在玄黎身边,掌心的凤核越来越烫,星纹玉佩的红光也愈发刺眼。她抬头看向玄黎,眼神坚定:“快到了,小心点。”
玄黎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传来,让她安定了不少:“放心,有我在。”
引路符的光芒突然变得炽盛,前方的迷雾豁然散开,一处废弃的祭坛出现在眼前。祭坛由黑色巨石砌成,和西境的聚邪阵有些相似,却多了蛇形纹路,坛中央插着一根蛇形法杖,法杖顶端的黑色晶石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周围的地面上,摆满了装着引香液的陶罐。
坛下站着五名黑袍人,为首的人身穿绣着蛇纹的黑袍,脸上没有戴面具,眼角有一道蛇形的疤痕,正低头念叨着晦涩的咒语,祭坛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就是这里!”玄黎低喝一声,长剑出鞘,“张诚、林澈,你们牵制旁边的黑袍人;阿石,用引路符和净化符配合,破坏陶罐;我和林砚对付为首的那个!”
众人立刻行动。张诚带着林澈冲上去,短刃与法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阿石飞快地抛出引路符,符光缠住陶罐,再扔出净化符,陶罐瞬间碎裂,引香液被白光净化;玄黎和林砚则朝着为首的黑袍人跃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来坏我的事!”为首的黑袍人怒吼一声,举起蛇形法杖,黑气化作蛇形,直逼二人。
玄黎挥剑劈开黑蛇,星纹光带缠住法杖;林砚催动凤核,金光直射黑袍人的胸口。黑袍人侧身躲开,法杖一挥,又有几条黑蛇窜出。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的黑色晶石突然亮起,黑气暴涨,祭坛周围的地面开始震动,灵脉节点的灵气紊乱得几乎要炸开。
“聚邪阵要成了!”黑袍人狞笑起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林砚见状,立刻掏出灵心碎片,将凤核的金光全部注入其中:“玄黎,用灵心碎片击碎石晶!”
玄黎点头,接过灵心碎片,与林砚合力,将碎片掷向黑色晶石。碎片发出耀眼的白光,精准击中晶石,晶石“哐当”一声碎裂,黑气瞬间消散大半。
黑袍人见状,目眦欲裂,就要扑上来拼命,却被张诚一脚踹倒在地,短刃架在他脖子上:“说!暗阁在东境还有没有其他据点?中境的灵脉是不是也被你们动了手脚?”
黑袍人却突然笑了起来,眼角的蛇纹扭曲:“你们赢不了的……坛主已经在中境布好了更大的阵,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话音未落,他突然浑身抽搐,七窍流血,竟是也服了死士毒。
众人松了口气,却没半点喜悦。林澈走到祭坛边,检查后说:“聚邪阵被破坏了,但灵脉节点的灵气还很紊乱,得用灵心碎片和凤核修复。”
玄黎和林砚走到节点所在的位置,那里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泛着微弱的绿光。林砚将灵心碎片放入缝隙,玄黎催动星纹玉佩的灵力,两人同时注入凤核的金光。绿光渐渐变得柔和,与金光交织,缝隙慢慢愈合,灵气也渐渐恢复平稳。
迷雾林的迷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地上,之前枯萎的草木竟抽出了细小的绿芽。众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阿石揉着酸痛的手腕,却笑得开心:“终于搞定了!这下青竹镇的人不用怕了!”
玄黎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竹林,眉头却未舒展:“黑袍人说暗阁在中境布了更大的阵,看来中境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严重。我们得尽快赶回青竹镇,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就去中境。”
林砚点头,握住他的手:“不管中境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们都一起面对。”
夕阳西下时,众人走出迷雾林。青竹镇的村民看到他们回来,又看到迷雾散去,都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感激。老丈捧着一筐新鲜的竹荪,非要塞给他们:“多亏了你们,我们的日子又有盼头了!”
众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回到驿站,掌柜的早已备好饭菜,全是青竹镇的特色菜肴,竹荪汤鲜得掉眉毛,竹笋炒肉香气扑鼻。张诚狼吞虎咽地吃着,含糊不清地说:“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去中境,把那些余孽全部收拾干净!”
林澈喝了一口竹荪汤,沉声道:“中境是五大灵脉的核心,暗阁肯定下了血本,我们得加倍小心。阿石,今晚多画些净化符和引路符,明天用得上。”
“放心吧林澈哥!”阿石用力点头。
夜色渐深,林砚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竹影。玄黎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灵茶:“在想中境的事?别担心,我们有凤核和灵心碎片,还有大家一起,肯定能解决。”
林砚接过灵茶,靠在他肩头:“我不是担心危险,只是觉得暗阁的余孽像野草一样,除了一茬又一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宁呢?”
“快了。”玄黎轻轻搂住她,眼底满是坚定,“等解决了中境的事,五大灵脉就都安稳了,暗阁也再无翻身之力。到时候,我们就回青竹镇,看看这里的竹子,好不好?”
林砚点头,嘴角扬起笑意。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安稳。她知道,中境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们,但只要身边有伙伴,有玄黎,她就无所畏惧。而明天的朝阳,会照亮他们前往中境的路,也照亮最终安宁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