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上狗子抱定一死以报师父的决心。二次押到堂上的时候他看到了高公公,狗子依然咬定二人是自己杀的,以求速死。
后来听到武兴喊的话,狗子想起师父生前所说的话,狗子,好孩子,师父没看错你。师父这辈子没儿子,最怕的就是死了没人埋,死后连个上坟的都没有,到时候坟让人刨了尸首喂狗都没人管,现如今师父死了也能闭眼了。自己不能死,自己不能让师父在下面不安心,自己要活着。
等知县老爷判自己三年监禁时,自己心情复杂、喜忧参半,正纠结间,听到有人喝止住老爷,听说话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虽然自己不知道那侍卫大人的名字,但声音还是能辨别出来的。高公公和侍卫大人一起来,表明是殿下的授意,今后自己这条命就是殿下给的了。
看着桌上的牌位,狗子默念道,姐,狗子知道配不上你,你不愿给狗子当媳妇,这些年委屈你了,狗子就把你当姐发送了。
牌位上写的是“楚氏莲英之神位”。
这也是狗子坚持的,武兴等街坊也就明白且尊重了狗子的主意。唉,这孩子,这俩孩子,可惜了。这边的事抓紧时间了结,可不敢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
此时的朱厚照正在房中沉思,手边便是这次自己带过来的秘方,这一剂猛药下去,可以让瓦剌鞑靼五年之内无暇南犯,给自己留一个战略时间窗口来完成急需解决的问题。但这事托付给谁?高凤忠心有余,但高凤有其他安排,不能全心置身于此;庄富贵,此人舌灿莲花,可以把自己的意图完美实施,但人品实在是欠缺,在这一环节中自有他的一环,但此事决不能赋予他;温祥有能力有忠诚,但温祥年纪太小,阅历资历都不足以胜任,过早启用会揠苗助长、适得其反。
临近掌灯时分,张铭进来禀报,“庄外有可疑人员窥伺。”
“哦?”谁这么大胆子,从县衙回来的路上,张铭就发现有人尾随,虽刻意掩饰,但经过些事情的张铭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回到庄子里张铭禀告了殿下,朱厚照还以为是高玉培派人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到顺义来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张铭又来报有人在庄外窥视,那就绝不会是县衙的人。
“仔细些。”
其实不用朱厚照吩咐,张铭、张永、李昱已经商量好了,张铭在前院,张永在后院,李昱在正房西侧。三人都是收拾利落,腰悬刀剑,身侧挂着弓箭。看张永这副装扮,李昱开口问道:“张公公,你也使得弓箭?”
张永回道:“会使。”
“使得怎样?”
“略懂。”
见李昱还啰里啰嗦问东问西,张铭打断他说,“咱们各自就位,把眼睛擦亮点,可不敢有半点闪失。”
说得李昱嘟嘟囔囔自己到正房西侧去了。
大家没必要隐藏行迹,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行刺太子殿下,只要别让人惊扰到殿下就可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高凤急匆匆从外面走来,“启禀殿下,庄外有人欲图不轨,被暗中保护的锦衣卫擒获,不敢擅作主张,将人送到奴婢处,请殿下发落。”
“哦,把人带进来。”
“奴婢领命。”
朱厚照不愿在这正房讯问来人,张永带着人在前院收拾一间房间,伺候朱厚照坐下。
稍倾,高凤引着几人押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的肩头有血,男的胳膊和腿上有伤,看着都是简单包扎了一下。高凤身边的人拎着一副弓箭、一把短刀和一个包裹,看来像是这二人所配。高凤开口说道,“殿下,奴婢刚才搜过了二人的身……”正说话间,站在高凤身后的一个身穿皂衣之人轻声在高凤耳边耳语几句。
高凤一怔,忙回头到那女子身边,手向那女子胸前伸去。
“拿开你那脏手,老匹夫,姑娘做鬼也不放过你。”
“姑娘,稍安勿躁。老奴是无根之人,年纪做你祖父也相当了。你省些力气吧。”
说着,撕开那姑娘胸前衣襟,从夹层里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一个锦囊。见到这些物件,高凤冷汗直流,后怕不已。
打开锦囊,里面是一个木制的梳子,左右翻看,仅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间常用之物。
高凤又取过那张纸,摸了摸,还好,里面没有夹带,打开后又抖了抖,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跪在地上对朱厚照说道:“殿下,奴婢无能,致殿下处险,请殿下治奴婢失察之罪。”
“此非你所长,孤不怪罪你。”
“殿下,若殿下不加以责罚,奴婢惶恐难安啊。”
“知人以明,用人以长。起来吧。”
“谢殿下厚恩。”
见朱厚照招招手,高凤赶忙把手中的纸张递过来,朱厚照扫了一眼,问向高凤,
“此二人是何来历?”
“回殿下,奴婢尚未审问?”
“如何擒获此二人?”
“回殿下,是锦衣卫百户钱宁擒获送至庄内。”
又一个重要人物登场亮相了。
高凤身后那个皂衣人上前一步跪下,“臣锦衣卫百户钱宁,叩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殿下。”
“此二人是你所获?”
“启禀殿下,那女子是这汉子所伤,这汉子是臣所擒获,不知二人为何在庄外逡巡窥伺,故一并擒来听候殿下发落。”
原来朱厚照从县衙往回走的路上,那女子就远远地跟着,虽然在街道上时停时走,掩饰地很好,但还是被张铭察觉到了。张铭装作不经意回头观察的时候,这女子也察觉到行迹可能暴露了,于是先躲起来,到了夜间才又一次前来窥视。
那个男子是在街道上开始跟踪那女子的,显然这男子身手更好、经验更老到,那个女子一直未发现被盯梢。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黄雀后面还有一只猫,那就是钱宁。
那女子潜到庄后门时,被躲在树后的那个男子射出一箭,女子躲闪了一下,但仍被射中了肩膀,被高凤安排埋伏的人闻声赶来擒获。那男子再拉着弓,准备取那女子性命时。钱宁确认这男子既不是太子身边之人,也不是暗中保护太子之人,遂连发两箭,一箭射中男子胳膊,一箭射中男子大腿,后一箭更是将男子钉在树干上。
之后钱宁现身表明身份连同庄丁将二人擒获来见高凤。
“你是何人?”
那人眼珠滴流乱转,“小人是江湖人士,素来行侠仗义。见到有人窥视皇庄,恐此人对太子殿下不利,故追踪至此将此人擒获,不幸被这位锦衣卫大人误做贼人,将小人一并捕获。”
“你如何得知孤在此皇庄之内?”
着啊,这家伙怎么知道殿下在庄里。刚才只感觉不对劲的众人恍然大悟。
“那个那个……”
“交给你了,细细盘问。”朱厚照对钱宁说道。
“臣领命。”钱宁按下心中的狂喜,一脸淡然地领命后,押着那男子走出来房间。
“你又是何人?”,看着盯着自己不住打量的那女子,朱厚照开口问道。
“你真是当今太子殿下?”
“正是孤。”
高凤和张永都要开口斥责这女子的无礼,但想到太子平日里对下人的和善,自己也不便逾越,于是都皱眉盯着这个女子。
“得,本来姑娘是见今日高公公在县衙为小民做主,想找高公公看能不能为民女做主,既然见到当今太子了,拜佛拜大个的,你能不能为民女伸冤?”
“放肆,”高凤实在忍不住了,这民女有些太过放肆,自己有点后悔,应该先审过了再禀明殿下。
朱厚照伸手制止住高凤,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女子。这个女子看着有些眼熟,一张鹅蛋脸,五官周正,但脸上满是疙瘩,皮肤粗糙、黝黑,看身材虽称不上婀娜多姿,却也匀称流畅。朱厚照一时也猜不出这女子究竟是怎样出身,一时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