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朝慈悟出独属于自己的剑道之后,严彧似乎也彻底将他纳入了自己的行动范围。
宗门内那些需要下山处理的事务,无论大小,只要不是极端的危险,他都会带着朝慈一同前往。
用严彧的话说,是“修行需知行合一,闭门造车终是虚妄”。
但在朝慈看来,这分明就是公费旅游(虽然修仙界不兴这个说法)外加改善伙食的大好机会!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处位于群山交界处的偏僻小镇。
据报,附近有低阶魇魅作祟,扰得镇民夜不能寐,牲畜不安。
抵达小镇时,正值午后,阳光暖融融的。
严彧先去镇中询问具体情况,朝慈则一眼就相中了街角一个卖糖油果子的小摊。
那果子炸得金黄酥脆,外面裹着亮晶晶的糖浆和芝麻,香气诱人。
等严彧了解完情况回来,就看到朝慈正坐在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拿着根竹签,上面串着三颗圆滚滚、金灿灿的糖油果子,吃得正香。
他旁边还放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显然还有存货。
见严彧过来,朝慈抬起沾着点糖渍的脸,含糊地问:“师兄,问清楚啦?那魇魅在哪儿?”
严彧目光扫过他手中的零嘴,又落在他满足的眉眼上,并未多言,只道:“镇外三里,一处废弃的山神庙。”
“哦。”朝慈点点头,解决掉最后一颗果子,熟练地用洁净术清理了手指和竹签,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那走吧?”
两人并肩朝镇外走去。
朝慈一边走,一边又从油纸包里摸出个果子啃着,还不忘评价:“这镇子的糖油果子炸得不错,火候刚好,糖也熬得透。师兄,你要不要尝尝?”
严彧瞥了一眼那甜腻的食物,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不必。”
“啧,不懂享受。”朝慈小声嘀咕,继续美滋滋地啃着自己的。
到了那处荒草丛生、破败不堪的山神庙附近,阴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与怨念。
严彧停下脚步,对朝慈道:“你在此处等候,莫要走远。”
“知道啦,师兄加油!”朝慈从善如流,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油纸包放在膝头,一副准备好围观打戏的架势。
他肩头的月白灵鹤也好奇地探着头,望向庙堂方向。
严彧独自走向山神庙。
他刚踏入庙门范围,四周顿时阴风骤起,数道扭曲模糊、散发着负面情绪的黑色影子便从四面八分扑了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严彧眼神都未变一下,甚至没有召出青冥剑。
他只是并指如剑,随意在空中划了几下。
数道凝练至极的青色剑气凭空而生,射向那些魇魅的核心。
“噗噗噗——”几声轻响。
那些张牙舞爪的魇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纯粹的剑气下烟消云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息时间。
朝慈坐在大石头上,刚啃完第二个糖油果子,正拿着第三个准备下口,见状,动作顿住了,眨了眨眼:“……这就完了?” 他甚至还没看清严彧是怎么出手的。
严彧已从庙中走出,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仿佛只是进去散了趟步。
他走到朝慈面前,看了眼他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和膝上那个还剩两个果子的油纸包,淡淡道:“低阶魇魅,灵智未开,仅凭本能害人,不足为虑。”
朝慈把嘴里那口果子咽下去,由衷感叹:“师兄,跟你出来做任务,安全感真是拉满了。” 简直就是最佳保镖兼打手,他可以安心地当个混子,哦不,是观察学习。
严彧对他的奉承不置可否,只道:“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等等等等!”朝慈连忙站起来,把油纸包塞进袖子里(实则用了个小小的空间法术收纳起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镇子东头有家烧鹅好像很不错,闻着可香了!咱们买一只带回去当晚饭吧?反正辟谷也不差这一顿!”
严彧看着他亮晶晶满是期盼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朝慈立刻眉开眼笑:“师兄最好啦!”
回程的路上,变成了朝慈在前面带路,兴致勃勃地寻找那家烧鹅铺子,严彧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看着他因找到美食而轻快的背影,听着他偶尔回头分享“听说这家掌柜的秘制酱汁是一绝”之类的闲话。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严彧肩头,小青蛇不知何时又溜了出来,探头探脑地想去看朝慈肩头上的白鹤。
小白鹤似乎对那烧鹅更感兴趣,灵动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偶尔才偏头用喙梳理一下羽毛,无视了旁边那条几乎要扭成麻花的青蛇。
最终,朝慈成功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烧鹅,抱着热乎乎的油纸包,心满意足地跟着严彧御剑返回宗门。
剑光划破暮色,朝慈站在严彧身后,手里还紧紧抱着他的“战利品”,心里盘算着回去是先吃鹅腿还是先吃鹅翅。
而前方的严彧,感受着身后那人的气息,只觉得这向来清冷的修行之路,似乎也沾染上了几分暖意与烟火气。
形影不离。
他在前斩妖除魔,护他身后一方清净安乐。
他在后观风赏景,品世间百味,将他寂寥的道途,点缀得鲜活生动。
甚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