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慈最近发现,他那位粘人度超标的“室友”,似乎变得有些……神出鬼没。
当然,这个“神出鬼没”是相对而言。
比起之前几乎寸步不离、恨不得把他别在身上的状态,现在的严彧,只是偶尔会在他睡得迷迷糊糊时,短暂离开。
常常是深夜或者黎明前,朝慈陷在柔软得能吞噬一切的云床里,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环抱着他的温热躯体轻轻抽离,一个带着冷香与无限温柔的吻落在他的眉心或发顶,然后是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如同催眠的咒语,在他耳边轻哄:
“宝贝,我先出去一下,你接着睡。”
那声音太轻柔,动作太小心,以至于朝慈连眼皮都懒得掀开,只是无意识地“唔”一声,翻个身,抱着带有严彧气息的被子,便再次沉入黑甜的梦乡。
而当他真正醒来时,无论是什么时辰,严彧总会已经回来,静静地坐在床边,或是倚在不远处由流光凝成的软榻上,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很奇怪。
像是……一种滚烫的期待,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几次下来,朝慈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异常。
这天,他醒来时,严彧果然又如同一尊俊美的神像般守在床边,指尖还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朝慈散落在枕边的银发。
朝慈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蓝色的眼眸里还带着刚醒的朦胧,直接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他歪了歪头,“是……你的‘本职工作’出问题了吗?比如,人类的欲望不够旺盛了?”
他试图用自己有限的想象力去理解一位神明的忙碌。
严彧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逗得低笑出声,他俯身过来,冰凉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朝慈温热的脸颊,动作自然无比。
他的声音里含着化不开的宠溺,“那些琐事,怎及你万分之一重要。”
“那你在忙什么?”朝慈追问,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位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神明,还有什么需要偷偷摸摸准备的事情。
严彧直起身,看着少年因为好奇而显得愈发清亮透彻的蓝眸,眼底掠过一丝神秘的光彩。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朝慈光滑的下巴,唇角勾起一个极其迷人的弧度。
“在准备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卖着关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诱惑的磁性,“一件,关于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朝慈被他这郑重的态度弄得更加好奇。
严彧却只是笑,那笑容里是前所未有的势在必得。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朝慈的额头,呼吸交融。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轻声说,气息拂过朝慈的唇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他补充道,语气里是绝对的自信。
朝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完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庞,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深情与炽热,到了嘴边的追问莫名就咽了回去。
行吧。他佛系地想。反正看这架势,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而且,严彧看起来……真的很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宝物的喜悦,是伪装不来的。
他重新躺回柔软的云床里,打了个哈欠:“神秘兮兮的……随你吧。”
严彧看着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懒散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的小神子,真是如此可爱。
他轻轻为朝慈掖好被角,看着他再次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而此刻,在朝慈无法感知的维度,严彧的神念正穿梭于无数时空,细致地观察、学习着人类社会中关于“婚姻”、“契约”、“婚礼”的一切细节。
从最古老的誓言到最繁复的仪式,从象征忠贞的信物到寓意美好的祝福。
他看得无比认真。
那些凡人的仪式,在他看来简陋而缺乏力量,但其中蕴含的“约定终生”、“彼此唯一”的核心,却深深触动了他。
他是欲望之神,洞悉一切渴求,自身却从未有过如此明确而强烈的、想要与某个存在缔结永恒契约的欲望。
直到遇见朝慈。
他要给他的小神子,一场旷古烁今、独一无二的婚礼。
一个由神明亲自订立、以神格与永恒为誓的婚姻契约。
他要朝慈,不仅仅是他的所有物,更是他名正言顺的、唯一的妻。
永永远远,亘古不变。
严彧看着床上少年安静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勾勒着脑海中已然成型的、专属于他们的神圣婚契纹路,唇边的笑容,温柔而偏执。
他的宝贝,只需要安心睡着就好。
所有的一切,他都会为他准备好。
然后,在最适合的时机,将他永远地、彻底地……标记为自己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