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双重的毒计
“放肆!”
皇帝的怒喝,如同惊雷,在御书房炸响。他猛地一拍龙椅,龙威大盛,整个书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墙上挂着的字画,都似乎在微微颤动。
“顾云逸!你是在,质疑朕吗?!”
顾云逸却恍若未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酒,和身后那个,用生命来爱他的女人。
质疑?
不。
这是……决裂。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一心想证明自己,想获得父亲认可的太子。他只是一个,要保护自己妻子的,丈夫。
“儿臣不敢!”顾云逸将那杯酒,高高举起,他的眼神,不再是太子的恭敬,而是一个男人,守护珍宝时的,决绝与疯狂,“儿臣只是,想用这杯酒,来证明儿臣的清白!也证明……她的价值!”
他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皇帝的心上。
说完,他仰起头,就要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甚至,在那一刻,感到了些许,解脱。
如果这就是作为储君的代价,如果这就是皇家的宿命,那么,他不要了。
他宁愿,和她一起,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远离这吃人的宫廷。
“不要!”
苏瑶的惊呼,将他从那决绝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看到,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那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他。
她不能,让他死!
就在那酒杯,即将触碰到顾云逸嘴唇的瞬间,苏瑶,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她没有去抢夺酒杯,因为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向了顾云逸持杯的手臂。
“啪!”
酒杯,脱手而出,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琥珀色的酒液,溅了一地,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地面的声音。那光滑的金砖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了一个个,丑陋的麻点。
而苏瑶,则因为那剧烈的撞击,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的手,正好,按在了那片酒渍上。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她的掌心传来。
她抬起手,只见她的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红肿,变黑。
“毒酒!”
顾云逸,在看到那片黑色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是,足以焚尽九天的,滔天怒火!
和……撕心裂肺的,心痛!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因为剧痛而瞬间惨白的脸,看着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豆大的冷汗,他的心,就像被人生生地,剜去了一块。
疼!
疼得他,无法呼吸!
“苏瑶!”
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悔恨,和……滔天的杀意。
他一把抱起苏瑶,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苏瑶!苏瑶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苏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不断地从额头上冒出来,但她看着顾云逸,却还是,强撑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顾云逸……我……我好疼……”
她说完,便眼前一黑,彻底地,晕了过去。
“苏瑶!”
顾云逸,抱着怀中那个,身体不断抽搐,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人,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的理智,在这一刻,被那滔天的怒火,彻底烧毁。
“传太医!给朕传所有的太医!!”皇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站了起来。他看着地上的狼藉,和顾云逸那双布满血丝的、如同要吃人一般的眼睛,心中,也闪过些许,他从未有过的,后悔。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游戏,会玩得这么大。
“快!给朕滚过来!”他对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吼道。
片刻之后,一群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快!给太子妃诊脉!”顾云逸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为首的院使,吓得魂飞魄散,他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搭上了苏瑶的手腕。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怎么样?!”顾云逸厉声喝问,他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回……回殿下……”院使的声音,都在发抖,“太子妃娘娘中的,是……是‘牵机引’之毒。此毒,霸道无比,已经……已经侵入心脉,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凶多吉少!”
“放屁!”顾云逸一脚踹翻了院使,他抱着苏瑶,眼中,充满了疯狂与绝望,“她不会死!她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
他看着苏瑶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心中,被无尽的悔恨与愤怒,所填满。
他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那酒有问题。他后悔,为什么没有拦住她,不让她去逞强。
他更恨,恨这个吃人的皇宫,恨这个连自己父亲都信不过的,冰冷的龙椅!
“秦风!”他嘶吼道。
“属下在!”秦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身上,还带着杀气。
“立刻,去把‘鬼手’给朕找出来!还有,把宫里所有,跟丽妃和林家有关的人,全部给朕抓起来!朕要……血洗后宫!”
“殿下,不可!”秦风立刻跪下,“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而且,娘娘还需要您啊!”
“我……”顾云逸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苏瑶,那股滔天的杀意,瞬间,被无力感所取代。
是啊,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爱的人,在他的怀里,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父皇!”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龙椅上同样脸色铁青的皇帝,声音,充满了哀求,“求父皇,救救苏瑶!只要能救她,儿臣……儿臣愿意,放弃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