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千里外的高丘寒风凛冽,积雪在丘顶铺了层薄纱。
无极负手立于高处,眺望着远方的冻土,幽深的眼眸像化不开的冰。
这种步入迷雾,然后深陷迷雾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或者说是不爽。
不过到底还是自己实力弱小,没有资格成为执棋者。
甚至连棋子都不算。
先是从冻土横空出世,五域仙家欲瓜分冻土机缘,然后到凤不败出世,大败各路仙家。
接着凤不败又莫名变成仙僵,消失在冻土深处。
而那些死去上百万年的亡者也全部变成了仙僵,最后冻土的风雪停了。
只剩那道若隐若现的金光在天际,好似在向世人警示,北漠变天了。
死人变成仙僵,他理解。
因为冻土本就是天然孕育仙僵之地,可凤不败那个活人为什么变成仙僵了?
是早就已经死了。
还是凤不败自愿变成仙僵的?
如果冻土所有的亡者都成为了仙僵,那冻土的主人草原之王蒙格里岂不是也变成仙僵了?
若真是这样,那对于北漠来说是灭顶之灾。
看似冻土归于平静了,实则更大的一场暴风雪即将席卷整个冻土。
对于尸僵,或者说是对于仙僵的记载来说,一群没有神智的仙僵在北漠出世,显然绝非好事。
尤其是这仙僵之中,可能有一位曾经横霸五域的绝顶强者成为了仙僵。
还有一点。
天庭与长生天为何不管?
不管蒙格里会不会成为仙僵,光是那群即将从冻土走出来的仙僵就足以带来大灾。
他可不相信,仅是一个凤不败就能让天庭与长生天束手无策。
无极负在身后的手摩挲着,陷入沉思。
而他身后的方寸几次张嘴想说话,但看着无极沉默的背影,又被风堵了回去。
直到无极的声音冷不丁砸过来,他才一个激灵挺直了腰。
“玉简里面有什么?”
闻言,方寸脚在雪地里碾出细碎的咯吱声,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呃……”
“是……永生之法。”
“什么?”
无极猛地回头看向方寸,眉头紧锁,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凝成实质。
又是永生之法?
哪来这么多永生之法可寻?
“你自己看吧。”
方寸索性往前凑了两步,把那枚从冰尸怀里摸来的玉简递过去,脸上还带着点说不清的古怪。
“我瞅着不像假的,就是有点瘆人。”
无极伸手接过。
玉简通体泛红,不是玉石的温润红,而是像浸透了血,泛着暗沉沉的光泽。
入手时那股凉意也透着诡异,不是玉石该有的清凉,倒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寒意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
无极垂眸看向玉简表面,五个古篆字蜿蜒如蛇。
“仙僵永生录。”
这五个字像是活的,落在眼里竟让人喉咙发紧。
“又是仙僵永生?”
无极指尖在字上轻轻一抹,边缘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尸煞之气。
又是仙僵永生?”
“我就说瘆人吧。”
方寸缩了缩脖子,想起冻土深处那些仙僵的模样,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仙僵哪里是永生,分明是将自己炼成行尸走肉,人不人鬼不鬼。”
“那玉简里面还说什么摆脱轮回,与天同寿,简直是一派胡言。”
方寸嗤笑一声。
如果所谓的永生真是这个,那世上绝对没有这么多人去追求永生。
不人不鬼的怪物是永生?
滑天下之大稽!
也许等哪天自己走投无路,或者寿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倒有可能试试这仙僵永生录。
把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人都快死了,当个怪物苟活着也行。
不对。
成为仙僵就不存在神智了,那这还算得上是苟活着吗?
应该不算吧。
方寸想了想,还是死了好。
沦为没有神智的怪物,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你看完了?”
无极握着玉简,抬眸看向方寸。
“没有。”
方寸摇头,“看见是仙僵永生之法我就不想继续看了,我可没一点想法。
“就算我快死了,也不可能去沦为仙僵,除非成为仙僵能有意识神智存在。”
听见方寸除非成为仙僵能有意识神智存在的这句话,无极眼眸微深。
他现在很想知道,凤不败到底是死之前成为了仙僵,还是早就已经死了。
史书所记载的是亡者死后遭到尸煞之气侵蚀,故而沦为尸僵。
但凤不败出世的时候,明显有着自己的意识存在,后来才成为了仙僵。
难道。
凤不败是自愿成为仙僵?
可凤不败为什么要自愿成为仙僵,其目的何在?
“冻土。”
“蒙格里。”
无极看向远方的冻土,眼眸微眯。
看来凤不败成为仙僵,还有那些亡者成为仙僵,都跟蒙格里脱不了关系。
毕竟冻土是蒙格里这位草原之王一手缔造,那些人也是被他亲手埋葬。
“无极兄。”
方寸看着无极又陷入沉思,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还对仙僵有想法吧?”
“确实有。”
无极点头。
闻言,方寸连忙劝阻,“千万别,你会死的啊,我还不想死。”
“如果你要是真想试的话,能不能在死之前,将你在我体内布置的手段给...”
方寸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你想死可以,但别拉着我一起死。
毕竟方寸的性命现在还在无极的手中,万一无极死了,他也跟着双宿双飞了呢?
“谁告诉你,非要拿自己试验?”
无极看向方寸,反问道。
闻言,方寸下意识后退一步,看了看周围,随后讪笑着看向无极。
“无极兄...”
“虽然这里只有你和我吧,但我们等下可以找个有人的地方,拿那些人做试验。”
“我方某全力支持你。”
“你不必如此怕我。”
无极淡声道。
“不怕,不怕。”
方寸点头如捣蒜,““我知晓无极兄素重情义,定然不会拿我做试验的。”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早就出卖了他。
开什么玩笑,他不怕?
无极就是个疯子,在他眼里。
怎么可能不怕。
而且夸无极素重情义这句话,他也是睁眼说瞎话的。
无极眼里有个蛋的情义啊,那部落的少族长对他心心念念,结果他出关看都不去看对方一眼。
还有那个老头跟那女子,他之前在灵界又不是没见过,知道跟无极关系匪浅。
结果呢,无极看他们如同看过客一般,眼里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