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考了，会课就不是他该参加的，这小子太狂，需要压压气焰。”
“还是方夫子脾气好，要是我这敢有刚开蒙的孩子去考会课，我非罚他抄三天书不可。”
夫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愣是把张彦说得像是在飞蛾扑火。
方举虽然也觉得不放心，但被他们说得面上挂不住，总觉得张彦不该被这么轻看。
但齐老先生毕竟身份在那，方举也不好指责他，只委婉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张彦毕竟是刚开蒙没多久，不知道会课深浅实属正常。也正因如此，我这个做夫子的，才更应该跟他说清楚，免得少年无畏重创信心。”
齐老先生哼道：“什么少年无畏，他都来学堂这么多天了，还能不知道会课有多难？不就是仗着是赵家举荐来的，这才恃才傲物，看不起会课的童生学子们。”
张彦不是没见过凶老师，可齐老先生这样针对性强的还是头一次遇到，他刚想开口解释。
便听见对方居高临下地说：“秀水村的张家，就是一帮痴人做梦的傻瓜，以为攀上赵家就能改命了吗？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他们张家就没有中举的命！”
张彦握紧了拳头，目光深沉。
他想起族人那么努力的凑钱供后辈读书，想起兄长叔伯们日夜苦读的身影，而这位知名学堂的授课老先生，却用轻飘飘一句话来否定他们整个家族的努力。
如此的高傲、不可一世，让张彦这种不好斗之人，都感到胸中愤懑不平。
张彦沉着脸道：“先生，古语有云：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您今日断言我张家世代无望，焉知来日我不能金榜题名，一雪此言？”
齐老先生好笑道：“老夫说了，像你们张家这种只想中举的家族，根本不配考中！也没命考中！”
方举等人都看懵了，这一老一少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吵起来了，齐老先生跟张家还有仇怨？他们怎么不知道！
张彦听笑了，他眯着眼说：“齐老先生，还是不要做无谓的争论了，这没有意义。不如我们以会课为局，赌上一把吧？”
“嗯？”齐老先生的目光也变得犀利。
张彦一句一句道：“若我能在会课中夺得魁首，请齐老先生主动请辞，离开明志学堂！”
其他夫子们：！！！
草草草。
这是什么情况？
古往今来，从来都是夫子考问学子，现在竟然有学子敢跟夫子下战书！
还是一个刚开蒙没几天的小牛犊子！
他竟然以将老先生赶出学堂为赌注！
太嚣张了！！
方举吓得赶紧来圆场，他呵斥道：“张彦！快住口！齐老先生纵使不是你的授课夫子，也是学堂里最德高望重的前辈，你岂可如此不尊重师长！”
张彦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方夫子抱歉了，学生认为尊师也要师先贤良，齐老先生张口就是侮辱我整个张家，请恕学生不能接受！”
“好好好……”齐老先生被气笑了，他指着方举骂道，“瞧瞧你小子教出来的好学生，此子断不可留！我要……”
张彦打断他对方举的为难，将怒火引了过来：“巧了，学生也认为您不可留。既然如此，还望您能敢于应战。待会课结果出来，你我只留一人。”
他是铁了心要跟齐老先生鱼死网破。
虽然在大家看来，网不会破，死的一定会是鱼。
但，那又如何？
方举吓得额头都冒冷汗了，他两边来劝，但谁都不听，吵闹声惊到了隔壁的书斋，引来了杜院长和尹青山。
本来这次会课，尹青山正跟院长商量会派出哪几个童生少年出战，结果得知张彦要跟齐老先生下战书后，脸上看热闹的意味浓烈炸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冲杜院长起哄：“答应他，答应他，我也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呢。”
尹青山暗中观察了张彦几天，刚愁没机会把人要过来呢，这不机会就找上门了？
杜院长瞪了他一眼，这才朝张彦道：“后生，你们张家既然世代读书，就该知道读书人第一条就是要尊师重道。你如此逼迫齐老先生，可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张彦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师长有多重。
他点点头，语气也变得诚恳了一些：“院长教训得是，是学生的错，学生不该拿必赢的结果来逼迫齐老先生请辞。学生不敢也不再提赌注的事，待学生拿了会课第一名后，希望能让齐老先生自己羞愧请辞。”
“噗……”尹青山直接笑喷了。
这小子，哈哈，这小子实在太对他胃口了！
脸上认着错，嘴里变着法羞辱齐老头。
好聪明的应变能力。
齐老先生脸都气绿了！
他一手指着张彦，大怒道：“杜院长，这事你别管了！老夫跟他赌！一个乳臭未干的蒙童，竟也妄想在会课中夺魁，你等着拿倒数滚出学堂吧！”
张彦看着他破防，心情好多了。
小少年笑眯眯地回击：“那学生就等着看老先生羞愧难当了。”
“你！”齐老先生眼前一花，直直地被气昏过去了。
方举也吓得快过去了，他跟杜院长等人赶紧帮忙将齐老先生抬出去，大喊着让人去请大夫。
书斋里，只剩张彦和尹青山两人。
张彦不知他的身份，只冲着他方才为自己说过好话的面上，朝他点头致谢。
尹青山站在他身后，玩笑道：“小子，好好考啊，等夺魁了我就把你要过来。”
张彦没深思，径直离开回去。
书院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齐老先生被张彦气昏的消息不胫而走，众学子看他的眼神全都变了。
就连任明谦都连连咂舌：“本以为你是靠赵家三个小混蛋撑腰的软柿子，没想到胆子大到敢气齐老先生，那可是全学堂资历最深的夫子。”
赵家三兄弟却像看偶像的眼光砸过来了。
“彦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你好牛啊！我们最多就是揍同窗，你倒好，直接干夫子！”
“明志学堂第一人，以后这学堂霸王的名头就让给你了！”
“学堂霸王好长的名头啊，不然用简称吧，学霸！学霸怎么样？”
张彦：？？
不是，学霸还能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