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播到甄嬛回宫的第二天周，林芝家门口堆了七个不同颜色的礼品袋——全是各大品牌寄来的新品，连卡片都是烫金的。
李雪让杨帆拆开登记的时候，林芝正蹲在客厅地毯上拆第八个——是个浅灰色盒子，打开是整套顶级护肤线，附赠一张手写卡片：“期待与您分享美的哲学。”落款是品牌全球创意总监的英文签名。
“这都第五套护肤品了。”林芝把那堆瓶瓶罐罐挪到旁边，那里已经堆了四个不同品牌的礼盒，“我用不完。”
“用不完送人，但得记清楚谁送的。”李雪头也不抬地在平板电脑上划着行程表，“下周有三个封面拍摄，Vogue、ELLE、时尚芭莎，档期我错开了。另外有个法国香水品牌想请你做亚洲区代言人，报价很漂亮，但我觉得可以先从品牌大使做起，看看合作效果。”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杨帆跑去开门，回来时抱着一个长长的白色盒子，上面印着某高定婚纱品牌的logo。“这是……”
“哦，这个我知道。”李雪起身接过盒子，“他们想邀请你做明年春夏系列的灵感缪斯，这是样衣，让你试试尺寸和风格。”
林芝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条象牙白的真丝缎面礼服裙，没有多余的装饰，剪裁干净得像一道月光。她拎起来，布料在手中流淌，重得不真实。
“试试？”李雪挑眉。
林芝抱着裙子走进卧室，五分钟后走出来，站在客厅的全身镜前。裙子合身得像是为她而生，衬得她脖颈修长，腰肢纤细。镜子里的人很陌生——不是黄小仙，不是甄嬛，是某种叫做“明星”的生物。
“好看。”李雪客观评价，“但不急着答应。他们想借你的热度给新品造势，我们要看看能给到什么程度的全球曝光。”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文章发来的语音消息，点开就是他标志性的咋呼声：“林芝！你快看我发给你的链接！笑死我了！”
林芝点开他发来的微博链接，是个营销号整理的《娱乐圈最新代言身价排行榜》，她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一个天文数字。评论区一片哗然：“？？？她才红几天？”“这报价认真的吗？”“品牌方疯了吧？”
她回了条语音：“你这什么表情包合集，好丑。”
文章秒回：“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现在身价比我高了三倍！三倍！我还是你学长！”
“那你加油。”林芝笑着打字。
手机还没放下，又一个电话进来，是沈南生。林芝接起，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芝芝，晚上有空吗？带你见几个朋友，都是做电影的。”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一家会员制餐厅的包厢。到场除了沈南生，还有两位着名导演和一位好莱坞经纪公司的中国区负责人。席间的话题围绕着国际合拍片、奥斯卡选送、以及“中国文化输出”。那位好莱坞经纪人递给她名片时说：“林小姐的气质很特别，如果有兴趣往国际市场发展，我们可以聊聊。”
回家的车上，李雪显得很兴奋：“这是个信号。如果你下一部电影成绩好，走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林芝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没说话。她口袋里还装着那张名片，材质很厚，边角硌着她的手心。
电梯上行时，她收到鲍鲸鲸发来的微信，是一段十秒的《失恋33天》预告片初剪片段——黄小仙在雨里追出租车，跑丢了高跟鞋，最后蹲在地上哭得像条流浪狗。画面粗糙，没加音效，但那种狼狈感扑面而来。
鲍鲸鲸跟着发来一条文字：“今天看这段看哭了。林芝，谢谢你把她演得这么丑又这么好。”
林芝盯着那段视频看了三遍，直到电梯“叮”一声到达。她走出电梯，没立刻开门，而是靠在走廊墙上，把那个片段又看了一次。
手机震了一下，这次是母亲发来的微信，拍了张新家阳台上盛开的花：“你爸养的月季开了，第一朵，给你看看。工作别太累。”
林芝看着照片里那朵有点歪的粉色月季，突然笑了。她打字回复：“好看。下周我抽空回去一趟。”
推开门，客厅里还堆着那些没拆完的礼盒。那条昂贵的礼服裙搭在沙发扶手上，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细腻的珠光。
林芝绕过它们，径直走进卧室，从衣柜深处翻出件洗得发软的旧t恤换上。然后她回到客厅，找了个空地坐下，开始拆第九个礼盒——这次是某个珠宝品牌，里面是条钻石项链，链坠是朵镂空的百合花。
她拎起项链，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碎了一地的星星。
很美，很昂贵，离她的生活很远。
手机屏幕又亮，这次是品牌方发来的晚宴邀请函电子版，时间是下周五，地点在外滩某百年建筑，着装要求：black tie。
林芝放下项链，走到窗边。这座城市彻夜不眠，远处cbd的摩天楼亮着永不熄灭的灯。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她还在电影学院读书，和同学挤在出租屋里看奥斯卡颁奖礼直播，屏幕里的女明星穿着光鲜的礼服走过红毯，她们在屏幕外吃泡面，幻想有一天自己也会站在那里。
现在那条路突然铺到了脚下，金光闪闪，缀满钻石和玫瑰。
可她莫名怀念那碗泡面的味道。
窗外有车驶过，车灯的光束扫过客厅，在那堆华丽的礼盒上一掠而过。林芝站了很久，直到手机自动锁屏，映出她自己模糊的脸。
她转身走回客厅，拿起那条钻石项链，小心地放回盒子。然后她抱起沙发上那条真丝礼服裙，走进衣帽间，把它挂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那里还挂着《甄嬛传》里她最爱的一套常服——料子普通，颜色素净，是甄嬛刚入宫时穿的。
两件衣服并排挂着，像两个时代的自己对望。
林芝关上衣帽间的门，走回客厅，开始整理地上那些拆开的礼盒。她分门别类，哪些可以送给工作室同事，哪些适合捐给慈善机构，哪些需要好好收藏以备不时之需。
整理到一半，手机又响。她看了眼屏幕——是某顶奢品牌公关总监的私人号码。
林芝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您好，我是林芝。”
声音平静，笑容标准，是顶流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