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曾煜城怀里,意识还在游离,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
“幽然……撑住。”
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像是绷到了极限的弦。
我能感受到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和我的脉搏交错着,仿佛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告诉我——他还在我身边。
整个数据中心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破碎的玻璃从高空坠落,在楼下激起细碎的回响。
外面的城市一片诡异的安静,仿佛时间被暂停了。
可我知道,系统真的崩溃了。
它不再以任何形式存在,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我错了。
就在意识逐渐恢复清明的一瞬,我捕捉到空气中一道极其微弱的数据波动——不是系统的残响,也不是任何已知的信息流,而是一种……全新的信号。
它像是一缕风,轻轻拂过我的神经末梢,带着某种奇异的频率,让我心跳都跟着颤了一下。
“你还好吗?”曾煜城低头看着我,眼神里藏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轻轻点头,试图坐直身子,却还是有些虚弱,“系统……彻底崩了。”
“是。”林墨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身上沾满灰尘,脚步略显沉重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数据终端,“但它消失前发送了一段加密信息。”
我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他,“发往哪里?”
“目标未知。”林墨轩将终端递给我,“这段信息……不像是终止符,更像是……召唤。”
我接过终端,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心跳莫名加快。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帮我接入私人网络,我想模拟一下系统崩溃后的现实运行状态。”
林墨轩没有犹豫,立刻开始操作。
我靠在曾煜城肩上,闭上眼,让意识沉入那片刚刚恢复流动的世界。
城市依旧在运转,街道上的人群陆续醒来,但他们的眼神茫然、迟缓,像是刚从一场漫长又混乱的梦中惊醒。
没有人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寻找亲人或安全的角落。
一切都在恢复,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我屏息凝神,等待林墨轩的操作结果。
“数据模型构建完成。”他低声说,“系统崩溃后的时间线没有坍塌,反而呈现出更稳定的结构。”
我睁开眼,瞳孔微缩。
“稳定?”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什么意思?”
“就像是……有人替换了核心算法。”林墨轩皱眉,“原来的系统是控制一切的核心,一旦崩溃,理论上现实世界会陷入短暂的混乱甚至局部重构。但现在,所有依赖系统维持的基础功能,包括交通、能源、通讯,全都恢复正常运行,而且效率比之前更高。”
我沉默了。
这不是系统残余的影响,也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
那么,是谁?
我盯着手中的终端,那段未解密的信息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更大的谜团。
“继续追踪这段信息的来源。”我低声说,“我要知道它去了哪里。”
林墨轩点头,迅速展开后续分析。
曾煜城一直默默地看着我,目光深邃如夜海,“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缓缓开口,声音很轻,“也许我们以为的终结,只是另一个开始。”
他没再问,只是伸手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无论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却掀起层层涟漪。
系统消失了,但它的影子并没有真正离开这个世界。
相反,一种全新的力量正在悄然滋生。
我必须搞清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几天后,我回到了曾煜城的办公室。
这里是他最初设立私人情报网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系统存在的线索之地。
林墨轩还在追踪那条加密信息的流向,我则决定重新翻阅旧档案,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落在厚重的文件柜上,尘埃在光束中漂浮。
我抽出一叠泛黄的资料,指尖掠过那些已经模糊的文字。
忽然,一张夹在档案里的照片滑落出来。
我弯腰捡起。
照片边缘已经泛黄,但画面依旧清晰——
那是我第一次觉醒的地方。
我心头猛地一震。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命运的起点,也是终点。”
我盯着那张照片,呼吸变得急促。
曾煜城站在我身后,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只将照片紧紧攥在手心。
我不知道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档案里,也不知道写下这句话的人是谁。
但我知道一件事。
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我盯着那张照片,指尖微微发颤。
泛黄的边角上,字迹斑驳却依旧清晰——“命运的起点,也是终点。”
这不是巧合。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曾煜城的档案里?
他早就知道些什么吗?
我下意识将照片翻过来又翻过去,试图从纸张的纹理、笔迹的走向中找到一丝线索。
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个模糊的身影,在照片的角落里若隐若现,仿佛是被镜头遗漏的影子,又像是刻意藏匿的存在。
“幽然?”曾煜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稳重,“你发现什么了?”
我迅速将照片藏进衣袋,强作镇定地合上文件夹:“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他目光微敛,显然不信,却没有再问,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我没有拒绝,只是默默收起桌上所有与系统相关的旧档案,带着那份难以言喻的心绪离开了办公室。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般洒在城市的废墟之间。
我独自站在那座废弃仓库前,呼吸在寒风中凝成白雾。
照片上的地点没有错。
这里正是我第一次觉醒的地方。
那时候,我还未完全适应系统的存在,意识混沌,记忆混乱。
而当我真正掌握系统时,也彻底摆脱了曾经任人宰割的命运。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推开门,锈蚀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息,脚下的水泥地布满裂缝,墙角处堆满了破败的箱子和设备残骸。
我缓步穿过这些杂物,心跳莫名加快。
直觉告诉我,某种东西还在等我回来。
果然,在最深处的角落,一个半掩在尘土中的金属箱引起我的注意。
箱体表面布满刮痕,但依稀可见一串编号:xN - 07。
我蹲下身,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箱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微型终端,屏幕已经熄灭,但边缘仍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它,指尖轻触电源键——
滴——
屏幕缓缓亮起,一道蓝光映在我的脸上。
紧接着,跳出一行字:
【欢迎回来,S - 01。你选择了自由,但他们不会允许。】
我瞳孔一缩。
S - 01,这是系统早期测试阶段的身份编码。
只有最初的极少数任务者才知道它的意义。
而现在,这个终端竟然还能识别我的身份。
更让我在意的是后一句话——“他们不会允许”。
谁不允许?系统崩溃之后,还有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我不敢耽搁,迅速输入一串身份验证代码,那是我在系统尚未崩坏前设置的隐藏权限码。
画面闪烁几下,界面跳转至一个全新的界面——
【检测到“镜界”重启协议启动,请选择是否介入】
我屏住呼吸,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
镜界?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术语。
系统从未提及过这个名字。
但它既然能自动识别我的身份,并弹出如此高权限的任务选项,说明它至少不是普通的残余程序。
我嘴角微扬,低声自语:“看来,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确认”键。
终端屏幕瞬间爆发出一阵高频的数据流,密密麻麻的字符飞速滚动,像是一场无声的信息风暴。
与此同时,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熟悉的刺痛感沿着神经蔓延开来。
精神力负担!
我咬牙撑住,强迫自己不闭眼。
哪怕头痛欲裂,也不能错过任何关键信息。
数据终于停止流动,终端屏幕跳出一段新的提示:
【“镜界”节点已激活,核心权限匹配成功。
部分功能受限,系统正在重新连接外部网络……】
我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升起更大的疑问。
这枚终端并非普通遗留物,而是某个更高层级的系统接口装置。
它不仅保留了我的身份认证,还拥有独立运行的能力。
也就是说,它不属于原来的系统。
它是另一个存在的入口。
我迅速将终端关闭,将其小心收好,然后转身离开仓库。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深夜。
曾煜城还没睡,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站着,背影挺拔而沉静。
听到我进门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你去了哪里?”
我顿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将手中的终端放在茶几上:“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确认。”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沉默片刻,才开口:“你知道的,我会一直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我知道。”我低声说,“所以,我才敢去做。”
我坐下来,打开终端,准备借助系统遗留的权限解析那段信息。
然而就在屏幕亮起的一瞬,一道陌生的频率波动悄然扩散,仿佛穿透了空气,潜入了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我没有察觉。
我只顾着眼前的屏幕,等待解析开始。
可下一秒,终端突然自动跳转,画面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名字——
【观测者残党】
我的心猛地一沉。
可还未等我反应,终端再次刷新,新出现的名字令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熵’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