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东海“璃光”研发中心。
殷英穿着白大褂，对着培养皿里的新型菌株皱眉头。
显微镜下，那些改良过的“仿生种”细胞分裂速度比预期快了27%，但次级代谢产物的积累却出现了异常波动。
她正想打电话问苏璃，实验室门禁“滴”地一声开了。
苏璃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灰色工装、戴着口罩的搬运工，推着个半人高的金属密封箱。
“殷英姐，新设备到了。”苏璃示意工人把箱子放在实验室角落，“生物场调制仪，我从一个海外研究所弄来的原型机，据说能稳定细胞代谢。”
殷英眼睛一亮，顾不上问设备来源，快步上前查看。
箱子打开，里面是台造型流线、充满未来感的银色仪器，外壳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只有一串看不懂的编码。
“这设计…从没见过。”殷英绕着仪器转了一圈，专业本能让她立刻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能量接口是自闭合式的？还有这散热结构…效率高得离谱。”
“原型机都这样。”苏璃轻描淡写地带过，“操作手册在箱子里。你这几天测试一下，看能不能稳定我们那批‘仿生种’的代谢。”
殷英点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操作面板。
她没有注意到，苏璃的手指在仪器侧面的某个隐蔽接口上轻轻一抹，一丝灵力悄无声息地渗入核心玉石芯片。
这是苏毅送来的“种子”之一，用他那个未来科技知识库改良过的、能产生微弱生物能量场的装置。
对修真者来说不值一提，但足以在常规检测中制造出“科学奇迹”的假象。
苏璃看着殷英专注的背影，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有些秘密，她不能与任何人分享，即使是最信任的伙伴。
当晚，京城某地下停车场。
沈聿坐在改装过的越野车里，盯着膝上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分割成十六个小窗，实时显示着“璃光”研发中心周边所有的监控画面。他已经在这里蹲了六个小时。
副驾驶座上放着能量棒包装纸和空咖啡罐。
沈聿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亮得吓人。
三天前收到那张神秘照片后，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更疯狂地调动了所有资源—包括几条不该动用的灰色渠道。
突然，其中一个监控窗口闪烁了一下。
画面里，研发中心后门，那台白天送进去的神秘设备正在被装载到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货车上。
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沈聿立刻启动引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跟太近，越野车的防追踪系统全开，同时调动了三个无人机在更高空域交叉跟踪。
货车在城里绕了半个小时，最后驶入东五环外一个废弃的物流园区。沈聿把车停在两公里外，操控无人机抵近侦查。
夜视镜头下，园区中央的空地上，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卸载设备。
其中一个人影让沈聿瞳孔骤缩：虽然戴着口罩和护目镜，但那走路的姿态、身形…
是苏璃。
她亲自来了。
沈聿屏住呼吸，将无人机焦距拉到最大。
他看到苏璃走到那台设备前，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以设备为中心，空气中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波纹，像水波般荡漾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地面干枯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抽条、甚至开出了不正常季节的小花。
“生物场可视化效应…”沈聿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调动所有传感器记录数据，
“能量转化效率…不可能…这违反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就在这时，苏璃忽然抬起头，精准地看向无人机隐藏的方向。
隔着两公里和夜视镜头，沈聿感觉自己被那双眼睛锁定了。
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威压隔着屏幕传来，他甚至产生了错觉，仿佛苏璃下一秒就会穿过屏幕出现在他面前。
无人机信号突然剧烈波动，所有画面扭曲成雪花点。
等三秒后信号恢复，空地上已经空无一人，连那台设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上那圈不正常生长的植物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沈聿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瘫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喘着气。
车载电脑还在自动分析刚才捕捉到的数据，但结果栏不断弹出红色警告：【数据异常，超出测量范围】【检测到未知能量频谱】【建议停止观测】
他抓起副驾座上的半瓶矿泉水，一口气灌完，才勉强压下心脏狂跳的悸动。
那不是现有科技能达到的效果。甚至…可能不是人类科技。
沈聿掏出手机，点开加密通讯录，手指悬在那个标注为“燧火”的号码上。
那是他通过特殊渠道打听到的、国家最高级别的秘密科研项目。
如果这世界上有谁能解释刚才看到的景象，那一定是“燧火”。
但手指最终没有按下去。
他想起三天前那张照片的警告，想起苏璃隔着屏幕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威胁，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平静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仿佛在说：你可以看，但不要碰。
沈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两种声音激烈交战。
科学家的好奇心尖叫着要揭开谜底，生存的本能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最终，他睁开眼睛，启动车子，调头离开。
开出三公里后，他按下控制键，三个无人机在空中自爆，化作几团不起眼的火花坠落。
所有数据已经自动备份到他的私人服务器，但短时间内，他不会再碰这个案子了。
至少，在找到更安全的观察方法之前。
同一时间，苏璃站在物流园区三公里外的一栋烂尾楼顶。
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筑基期的神识清晰“看”到沈聿的离开。她轻轻舒了口气，左手腕上的“璃光环”光芒渐隐。
刚才那场“表演”消耗了她不少灵力。
用“璃光环”模拟出可视化的能量波纹不难，难的是精确控制范围和效果，既要有足够的震撼力吓退沈聿，又不能留下真实的、可供分析的物理证据。
地上的植物生长是提前用稀释灵泉水处理的，设备是连夜赶制的仿品，那些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是她用修真界学到的一点粗浅幻术制造的假象。
整个布局，就是为了给沈聿—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观察者。
一个“合理解释”：苏璃掌握了一种超前的、但仍在科学框架内的生物能量技术。
至于他们信不信…
苏璃望向西北方向。
那里，苏毅所在的“燧火”基地，应该已经收到了她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的、关于“新型生物场调制技术初步验证成功”的报告。
报告里会充满似是而非的科学术语，夹杂着几组精心篡改过的“实验数据”。
以苏毅的能力，自然能看懂她的暗示，并会配合着将这份报告“不小心”泄露给某些应该看到它的人。
让国家层面的力量得出他们想要的结论，总比让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猜测、调查要好。
手机震动。是陆沉：【睡了吗？】
苏璃看着那行简单的问候，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些。在所有围绕着她的算计、刺探、博弈中，只有陆沉这条线最简单，他只是固执地想对她好，不问缘由，不计回报。
她回复：【还没。在楼顶看星星】
陆沉几乎是秒回：【哪个楼顶？我过来】
【别来，冷】苏璃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明天见】
过了几秒，陆沉回复：【好。明天带你去喝汤，广东老师傅炖了十二小时】
苏璃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她关掉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夜色中的京城。
城市的灯火在雾霾中晕染成一片朦胧的光海，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
而她，既是网中的猎物，也是正在学习织网的蜘蛛。
各方势力，各种心思，已经像丝线般缠绕上来。
沈聿的偏执，秦御的试探，顾西洲的后怕，周慕辰的退缩，特殊部门的关注，苏毅的策应，陆沉的守护…
还有修真界青木宗那边，木执事越来越频繁的暗示，希望“见识”她传承中“更精妙”的部分。
她站在两界夹缝之中，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但奇怪的是，苏璃并不感到害怕，甚至有种久违的…兴奋。
前世她活得憋屈，死得惨烈。这一世，她要活得精彩，活得恣意。
修真、商业、权谋、人心…这些都是她的道场，都是她攀登更高峰的阶梯。
“网再密，也困不住能飞的鸟。”她轻声自语，左手抬起，指尖灵光闪烁，“茧再厚，也缚不住要破茧的蝶。”
心念一动，身影从楼顶消失。
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那个独属于她的神秘空间。
灵泉汩汩，灵雾氤氲，道茶母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欢迎主人归来。
她走到灵泉边，盘膝坐下，开始日常的修炼。
筑基期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每一周天都更加凝实一分马上就要筑基二层了。
修炼间隙，她拿出那枚青木宗令牌。令牌在灵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最近用空间产出的优质灵草，又和木执事交易了两次，换到了一本基础阵法详解和几样不错的炼器材料。
木执事的暗示越来越明显，希望她能“上山一叙”，甚至隐晦地提及，若她传承中有高深的灵植培育之法，或可被宗门奉为“客卿长老”。
这既是机遇，也是陷阱。一旦进入青木宗山门，她的秘密暴露的风险会成倍增加。
但若能借青木宗之势，她在修真界就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据点，获取资源和知识会容易得多。
苏璃摩挲着令牌，陷入沉思。现实世界这边，她用“种子”计划暂时稳住了局面，但只是权宜之计。修真界那边，也必须加快布局了。
或许，是时候再去一趟青木宗了。不过这次，她要准备得更充分些。
从储物袋中取出新换来的阵法详解，苏璃开始研读。
她要在进入青木宗山门之前，至少掌握几样实用的、能自保的阵法。
月光透过空间无形的屏障洒落，照在少女专注的侧脸上。
绝美的容颜，沉静的眼神，与周围玄奇的环境构成一幅充满矛盾的画卷。
她既是凡尘中惊艳众生的美人，也是秘境中探索大道的修士。
夜还很长。修炼，学习，布局，破局…她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默默守护的故人，有需要保护的事业，有必须达成的目标，也有…值得期待的未来。
苏璃闭上眼睛，灵力运转渐入佳境。空间里的灵气以她为中心，缓缓汇聚、旋转，形成一个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旋涡。
她像一枚正在结茧的蛹，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破茧成蝶、照亮两界的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