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茶”那几家门店,没几天就悄没声地撤了招牌,卷帘门拉下来,再没开过。
学生们偶尔路过,还会指指点点,议论几句那个“买凶伤人的黑心经理”,但很快就被新的八卦取代。
生活嘛,总是往前看。
“璃光”的生意,却实实在在地又上了一个台阶。
不只是因为同情,更多是口碑发酵的结果。
那五款“道茶”系列,经过之前一闹,反而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成了大学城真正的“硬通货”。
黄牛价炒得更高了,但真舍得花钱的学生和白领,还是趋之若鹜。
高洁、赵昭、殷英三个人,经历了这场风波,像被淬炼过一遍,眼神更亮,做事更稳,也更有主见了。
苏璃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她开始有意识地把更多日常运营的权力下放。
订货、排班、简单的活动策划、客户关系维护,都交给她们去折腾,自己只抓大方向和财务。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团队活力更足,点子也更多了,她正在计划大二下学期再开两家店。
利润数字每个月都在往上跳。收购工厂的贷款,提前还了一大半。
自建的供应链—璃光乳品厂加工农大的特供奶、自产的高品质糖浆,加上空间稳定产出的、稀释了的灵茶和灵果基液。
像一台渐渐磨合精密的机器,运转顺畅,成本可控,品质稳定得让人心安。
苏璃自己,也终于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白天在学校上课,处理些必须她出面的店务,晚上回到小屋,锁好门,就能全身心沉入那片独属于她的天地。
空间里,灵气氤氲。一平方公里的黑土地,被她规划得如同生态农场。
灵茶园规模扩大了些,五株母树周围,扦插成活的茶树已有数百株,长势良好,虽然远不及母树神异,但产出的叶片也自带一丝清韵。
果园里更是硕果累累,除了原有的绯霞桃、金丸、玉髓果等,她还尝试嫁接培育了两种新的灵果,刚刚挂果,灵气波动很微弱,但让她看到了更多可能。
那十头小育成牛,在灵泉水和特选牧草的滋养下,体型明显比同龄牛健壮,毛色润泽,眼神温顺灵动。
苏璃定期取它们的奶样检测,各项指标远超普通奶牛,尤其是乳蛋白和活性物质含量,高得让农大的李主任都啧啧称奇,直呼是“育种奇迹”,连问哪里来的奶样。
苏璃笑笑,没多说。她知道,这是潜移默化的灵气改造结果。
每晚的修炼,成了雷打不动的功课。
丹田内那团气感,已从发丝粗细,壮大到小指般凝实,运转周天时,温热的气流冲刷着经脉,带来一种充盈而有力的感觉。
按照《基础养气诀》的描述和自身感知,她已稳稳站在了练气四层的门槛上。
五感敏锐度再次提升,闭上眼睛,能清晰“看”到身周十数米内灵植吞吐灵气的微弱光晕;
静心凝神,能听到更远处溪水流淌、昆虫爬行的细微声响。
身体轻盈,精力充沛,偶尔在店里帮忙搬点重物,毫不费力。
实力,带来底气,也带来更深的宁静。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层面,而自己,正笨拙地、却坚定地踏了进去。
前路未知,但手中握着的筹码,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这种平静而充满希望的日子,过了大概半个月。
这天下午,苏璃正在“璃光”乳品厂盯着新一批瓶装鲜奶的灌装线。
机器轰鸣,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牛奶的醇香。
她戴着白帽子和口罩,和老师傅交流着灌装压力参数的微调,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是陈教授。
“苏璃,在哪呢?赶紧来学校一趟。”陈教授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不同寻常的严肃?
“陈老师,我在厂里。出什么事了?”苏璃心里咯噔一下,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
陈教授语速很快:“和你说过的‘长青生物集团’,他们的研发副总裁带队,明天来学校访问,指名道姓,想跟你见一面,谈谈你之前那篇论文,还有……你们‘璃光’用的那些特殊植物原料。”
长青生物?
苏璃脑子里迅速闪过关于这个企业的零星信息。
规模很大,涉足保健品、功能食品、生物制药多个领域,是真正的行业巨鳄。
“他们……真的来了?”苏璃谨慎地问。
“是的,说是‘学术交流’,‘探讨合作可能性’。”
陈教授顿了顿,压低声音,“但阵仗不小,来了七八个人,有研发的,有投资的,还有法务。
我瞅着,来者不善。至少,不全是善茬。
你准备一下,明天上午九点,生命科学学院小会议室。学校领导也会出席。”
挂了电话,苏璃站在灌装线旁,看着一瓶瓶洁白的牛奶在传送带上匀速前进,心里那点因为实力提升而带来的宁静,被搅动了一下。
长青生物,听起来就比“悦茶”厚重得多,也危险得多。
她没太多时间琢磨。晚上,陆沉的短信来了,约她在老地方“雕刻时光”见面。
苏璃到的时候,陆沉已经在了。
他今天没坐老位置,而是选了个更靠里的、灯光更暗的卡座。
面前摆着杯没动过的美式,他正看着窗外,侧脸在昏暗光线下线条冷硬,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苏璃走过去坐下,点了杯柠檬水。
服务员走开,小小的卡座区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
“陈教授跟你说了?”陆沉转过头,开门见山。他没问“长青生物”的事,直接用了肯定句。
“嗯,明天上午见面。”苏璃点头,看着陆沉有些凝重的脸色,心里那点不踏实的感觉更明显了,“你知道他们?”
陆沉没立刻回答,拿起咖啡杯,又放下,似乎那杯冰冷的液体无法缓解他此刻的情绪。
他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苏璃,眼神很深,里面翻涌着苏璃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审视,还有一丝……类似于愧疚的挣扎?
“长青生物,”陆沉缓缓开口,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
“是陆氏集团旗下,控股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核心子公司。”
苏璃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陆氏集团……陆沉的那个“陆”?
“现在执掌长青生物研发和大部分业务的,”陆沉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是我堂哥,陆峰。”
堂哥。苏璃默念着这两个字。她看着陆沉,等待下文。她知道,重点在后面。
陆沉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他和我……不太一样。”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能力很强,眼光很毒,执行力更是顶尖。长青生物在他手里,这几年扩张很快,啃下了不少硬骨头。”
听起来像是夸奖。但苏璃听出了弦外之音。
“但是?”她轻声问。
陆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但是,他目标感极强,为达目的,可以用很多……‘有效’的手段。
这些手段,往往很‘干净’,在法律和商业规则的框架内,让你挑不出大毛病。
但也正因为‘干净’,才更绝,更让人无力反抗。”
他直视着苏璃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亲自带队来,还带着投资和法务的人,绝不只是‘学术交流’那么简单。
他对你论文里的‘特殊植物’,或者说,对你手里可能掌握的‘独有资源’,势在必得。
明天的见面,是试探,也是下马威。你要有准备,苏璃。他……很难对付。”
苏璃安静地听着,指尖感受着玻璃杯壁传来的凉意。
心里那点因为对手升级而产生的波澜,在陆沉沉静而带着隐忧的叙述中,反而奇异地平复下来。
怕吗?好像没有。经历过了生死一线的袭击,见识过了人性最底层的恶意,也亲手将曾经的威胁送进了监狱,她骨子里某些柔软的东西,被磨硬了。
现在的她,有实实在在的产业,有可靠的团队,有日渐雄厚的资金,有稳定优质的供应链,
更有……这身日渐增长、超越常人的修为和那个神秘的空间作为最后的底牌。
她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只能靠小聪明和运气周旋的孤女了。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微酸的柠檬水滑过喉咙,带来清晰的凉意。
“谢谢提醒。”她放下杯子,看向陆沉,目光清亮而平静,
“但该来的,总会来。我现在,有店,有人,有自己说了算的供应链,还有……”
她顿了顿,没把“修为”和“空间”说出口,但眼底那份历经风雨、掌握力量后的笃定,清晰无误地传递出来,“不怕。”
陆沉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冰层下的暗流。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平静,也看到了那平静之下,不容忽视的坚韧和力量。
这份认知,让他心里某些紧绷的东西,稍稍松了松,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淡,却多了点别的意味:
“明天我会在场。学校安排的接待,我算一个。但……”他看着她,一字一句,“主角是你。
怎么谈,谈什么,你自己把握。陆峰那边,我会看着。”
“主角是你。”这四个字,像是一种交付,也是一种界限的划分。
他会在场,或许能提供一些无形的庇护或信息,但真正的战场,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苏璃听懂了。她迎上陆沉的目光,点了点头:“好。”
两人没再说话,各自喝着杯中早已凉透的饮料。
咖啡馆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更舒缓,也更寂寥。窗外的城市灯火流淌,光影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
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在沉默中悄然滋生。
也有一种对即将到来的、更复杂局势的隐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但无论如何,箭已上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