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寂静得吓人、又能让她彻底发泄的修真界山林回来之后，苏璃感觉自己像是被重新淬炼过一遍。
表面上，她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忙于课业和店铺的大一新生，但内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股几乎要烧穿五脏六腑的躁动和绝望，被一场痛哭和一番疯狂的挖掘念头暂时压了下去，沉淀成一种更冷、更硬的东西。
她知道苏梦瑶是颗定时炸弹，但现在，她更清楚自己手里多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后门。
这让她在面对那张假笑的脸时，有了一丝冰冷的底气。
果然，没消停两天，“关怀”就来了。
是个周四下午，没课。
苏璃正在“璃光灵饮”店里清点刚送来的水果。
高洁和赵昭去图书馆了，张婉约了老乡逛街，店里就她一个人。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擦得锃亮的工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门上的铃铛“叮铃”一声脆响。
苏璃头也没抬，习惯性地说了句：“欢迎光临，喝点什么？”
“璃姐~”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飘过来，“就你一个人在忙呀？好辛苦哦！”
苏璃点水果的手顿住了。
这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让她后颈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苏梦瑶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阳光照在她身上，看起来纯洁无害，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嗯。”苏璃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核对单子，声音没什么起伏，“要点什么？”
苏梦瑶却不急着点单，像只花蝴蝶似的轻盈地走到柜台边，胳膊肘撑在台面上，
双手托着下巴，眨着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陈设。
“璃姐，你这小店布置得真不错呀，干净又温馨。”
她语气里满是羡慕，“生意还这么好！我每次路过都看到好多人排队呢！真厉害！”
苏璃没接话，心里冷笑。排队？
她倒是来得“巧”，专挑人少的时候来“偶遇”。
见苏璃不搭腔，苏梦瑶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下去：
“哎，璃姐，我真是佩服你。
才大一就能自己开店当老板了！你这奶茶配方肯定特别厉害吧？
是不是家里传下来的秘方呀？我听说好多好吃的都有独门秘方的。”
她歪着头，表情天真又崇拜，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来了。苏璃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放下手里的单子，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慢条斯理地擦已经光可鉴人的台面。
“没什么秘方。”苏璃的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就是自己瞎琢磨的，用料好一点而已。”
“瞎琢磨都能这么好喝？”苏梦瑶夸张地惊叹一声，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的亲昵，
“璃姐，你就别谦虚啦！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料渠道呀？
比如……从什么特定的地方进的货？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苏璃，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苏璃擦桌子的手停都没停。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苏梦瑶这种人，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口头上的挑衅？
打听核心秘密，才是她的目的。
“原料？”苏璃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苏梦瑶探究的视线，
“就是水果市场批发的，糖和茶也是普通货。没什么特别的渠道。”
她语气笃定，眼神里没有一丝闪烁。
这套“祖传秘方，自己改良”的说辞，她早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足以应付大多数打探。
苏梦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怀疑。
但她很快又笑了起来，掩饰得天衣无缝：“哦哦，这样啊！那璃姐你就是有天赋！真羡慕！”
她好像不再纠缠配方，话锋一转，又看似无意地问：
“璃姐，你一个人来海城上学，家里人都放心呀？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肯定特别以你为荣吧？”
家庭情况……这才是她真正的目标吧？
想摸清自己的底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拿捏的软肋。
苏璃的心沉了沉，苏梦瑶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和……恶毒。
“普通家庭，没什么特别的。”
苏璃放下抹布，开始清洗榨汁机，水流声哗哗地响，隔绝了部分令人不适的对话，“他们挺放心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疏离，明确表示了不想多谈。
苏梦瑶又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终于有点挂不住了。
她讪讪地站直身体，随便点了杯最便宜的凉茶，付了钱，也没多留，拿着水就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送上个甜甜的笑容：“璃姐再见！下次我还来光顾哦！”
门上的铃铛再次响起，店里恢复了安静。
苏璃盯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玻璃门，眼神冰冷。
苏梦瑶刚才那些看似天真无邪的问话，像一条滑腻的毒蛇，盘踞在她心头。
配方，家庭……她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好奇？还是周明远让她来的？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迫近。
她必须更快地积累资本，更快地变得强大。
那个修真界的灵石矿，必须尽快弄到手！
当晚，宿舍熄灯后，苏璃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入卫生间，反锁了门。
她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颗白天偷偷用细绳系好、藏在衣服最里层的灵石。
指甲盖大小，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安的乳白色光晕。
意识沉入空间。她“看”着那颗灵石，心里默念：“进去。”
短暂的失重感后，她再次站在了那片寂静的山林中。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她从卫生间带来的沉闷空气。
她摊开手掌，那颗灵石在月光下，光芒似乎更温润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空间边缘那片灰色“地面”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灵石刚接触那灰色地面，就像水滴融入海绵，瞬间被“吸”了进去！
紧接着，整个空间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顺着与空间的联系，传递到苏璃的心神中。
她“看”到，空间那灰蒙的边界，似乎向外极其缓慢地、但确实地……扩张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可能只有一寸见方，但那种实实在在的“增长”感觉，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灵石！真的能促进空间成长！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浑身发抖。
希望，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具体！
第二天是周六，没课。
苏璃一大早就出了校门，直奔大学城附近的五金杂货店。
她花“巨资”买了一把结实的短柄鹤嘴锄，一把小铁锹，还有一个厚实的帆布背包。
工具有些扎眼，她用旧床单裹了好几层，才偷偷带回宿舍，直接放到空间最深处。
下午，她借口要去批发市场看水果，一个人溜出了学校。
找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确认四周没人后，心念一动。
刷！
眼前的景物瞬间切换。潮湿的、带着泥土和腐叶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
她再次站在了那个修真界的山林里，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抡起那把对于她来说有些沉重的鹤嘴锄，朝着昨天感应到灵石分布最密集的区域，用力刨了下去！
“咚！”锄头砸在坚硬的泥土和树根上，震得她虎口发麻。
这活儿远比她想象的要吃力。
没挖几下，汗水就浸湿了她的鬓角，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但她咬着牙，一下，一下，不停地挖。
泥土飞溅，沾满了她的裤腿和手臂。
每一下挥锄，都带着对苏梦瑶、对周明远、对前世所有不公的恨意。
仿佛挖的不是泥土，而是通往力量和解脱的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锄头尖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铿”的一声脆响。
她心里一喜，丢掉锄头，用手和小铁锹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泥土。
一抹柔和的白色光芒，从泥土缝隙中透了出来！
不是一颗，是好几块鸽蛋大小、不规则形状的白色晶体，紧密地嵌在岩石脉络中！
光芒比之前那颗碎灵石要明亮、纯净得多！
是中品灵石吗？！而且是一个小矿窝！
巨大的喜悦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冲刷掉所有的疲惫。
她小心翼翼地用铁锹撬，用手抠，终于将三块最大的灵石挖了出来，沉甸甸地捧在手里。
那浓郁的灵气波动，让她浑身舒坦。
她把灵石珍重地放进帆布背包，又继续挖掘，直到筋疲力尽，才瘫坐在地上，看着身边一小堆沾满泥土的、大大小小的灵石，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混着泥土，但她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有了这些，空间就能成长！
她就有更多的底气！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装满灵石的背包回到宿舍卫生间时，已是傍晚。
她刚把工具藏好，准备清洗一下，手机就“叮”地响了一声。
是条新短信。发信人：大学生创业办公室-王老师。
“苏璃同学，恭喜。你的‘璃光灵饮’项目经考察，运营良好，颇具潜力。
现推荐你参加下月举办的校‘雏鹰’创业计划大赛。
请认真准备答辩材料。详情见邮件。”
创业大赛？
苏璃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擦去脸上的泥点。
挑战一个接一个来了。苏梦瑶的窥探，修真资源的获取，现在又是创业大赛……
但她此刻的心情，却奇异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来吧。都来吧。
苏梦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大赛，正好是个机会，一个让她和“璃光”走得更远的机会。
她收起手机，看着镜子里那个灰头土脸、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自己，轻轻吐出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