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播出的第三天下午,天色阴沉的,像是憋着一场雨。店里的客人比往常少了一些,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关切。
小雅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忍不住频频往门口张望,嘴里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动静啊……”
苏璃正在清点昨天的账目,闻言笔尖顿了顿,没抬头,只淡淡说了句:“急什么,等着就是了。”
她面上平静,心里却像揣着个吊桶,七上八下。
舆论是造出去了,可法律这柄剑,什么时候落下来,怎么落,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苏强在本地混了这么多年,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
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对方颠倒黑白,或者找关系把事情压下去……
就在这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不是一辆,是好几辆!
小雅“啊”了一声,手里的抹布掉在了水池里。
小欣也猛地站直了身子,警惕地望向门口。
苏璃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放下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地走到窗边。
只见三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街对面不远处,车门打开,七八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利落地下车,为首的正是前两天来过的那个警官,但这次,他的脸色异常严肃,眼神锐利。
他们没有鸣笛,行动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队伍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分成了两拨。
一拨四人,径直冲向街角那个台球厅,那是刀疤脸一伙人常聚的窝点。
另一拨,则在那个警官的带领下,直奔苏强家紧闭的院门!
“来了!”小雅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苏璃的手悄悄握成了拳,指甲陷进掌心。她紧紧盯着对面。
“砰砰砰!”沉重的敲门声,像擂鼓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连这边店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几家店铺的人也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头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苏强家的门迟迟没开。
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嚷和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混乱不堪。
带队的警官失去了耐心,提高音量,声音清晰地传过街道:“开门!警察!再不开门我们就强制进入了!”
僵持了大概一两分钟,那扇漆色斑驳的木门才“吱呀”一声,不情不愿地拉开一条缝。
苏强老婆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露了出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嚷嚷:“干什么呀?你们干什么呀?我们可是老实人家……”
警察根本没理会她的哭嚎,直接推开门,一行人迅速进入。
透过门缝,能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像是刚经历过争吵。
与此同时,台球厅那边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一阵乒乓乱响,夹杂着几声粗鲁的叫骂和呵斥,没过多久,就看到刀疤脸和那天那个跟班,被警察反扭着胳膊,灰头土脸地押了出来!
刀疤脸还想挣扎,被旁边的警察厉声呵斥了一句,立刻蔫了下去,脑袋耷拉着,早没了那天的嚣张气焰。
就在台球厅这边的人被塞进警车的时候,苏强也被两名警察从家里带了出来。
几天不见,苏强像换了个人。
头发乱得像鸡窝,眼袋浮肿,脸色蜡黄,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衫扣子都扣错位了。
他拼命想摆出镇定的样子,但微微发抖的腿和四处乱瞟、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
他被带上警车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街道,恰好与站在“璃光灵饮”店门口的苏璃,对了个正着。
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怨恨,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大势已去的绝望和一丝哀求。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警察制止,一把推进了车里。
警车门“嘭”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警车没有鸣笛,安静地驶离了街道,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苏强老婆才像丢了魂似的从院里跑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没法活了啊!冤枉啊!你们不能这样啊……”
可周围看热闹的人,眼神里大多是冷漠,甚至带着点快意。
平时和苏强称兄道弟的那几个牌友,此刻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小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老天爷,可算抓走了!”
小欣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下来,转身默默拿起抹布,开始更用力地擦拭柜台,仿佛要擦掉所有不愉快的痕迹。
苏璃静静地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心里那块压了几个月的巨石,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是一种巨大的、几乎让她虚脱的疲惫感,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赢了。用她的方式,借助规则和舆论的力量,赢得了这场不对等的较量。
接下来的几天,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小镇。
苏强和刀疤脸因涉嫌寻衅滋事、敲诈勒索被正式刑事拘留。
据说在证据面前,刀疤脸很快就撂了,把责任往苏强身上推,说是苏强指使他去吓唬侄女,想逼她交出店铺或者要点钱花。
苏强起初还试图狡辩,但在清晰的视频证据和同伙的指认下,最终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璃光灵饮”店门口,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甚至比以往更加热闹。
许多原本抱着同情心来的顾客,在尝过店里的茶饮后,都成了回头客。
小雅招呼客人的声音更加响亮,小欣干活也更加利落。
那面被泼了油漆的墙,被苏璃请人重新粉刷得雪白,仿佛一切污秽都被彻底覆盖。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店里明亮又温暖。
苏璃站在柜台后,看着井然有序的一切,知道,她的“璃光灵饮”,终于真正在风雨之后,站稳了脚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