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钊龙直接表明来意,坦言欣赏她的才华,并指出她之前勒索行为的不妥。同时,他轻描淡写地报出她几个隐藏极深的网络身份和几个未公开的“小秘密”,以示自己有谈判的资本。
房间内的景象完全展现在陈钊龙面前。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是一个极客的工作堡垒。窗帘紧闭,唯一的光源来自那些闪烁的屏幕。空气中弥漫的数据洪流的“气息”几乎实质化。林星辰站在房间中央,身形娇小,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灰色连帽卫衣,下身是简单的牛仔裤,赤着脚踩在杂乱的地毯上。她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却又强装镇定的小兽。
陈钊龙自然地走进房间,顺手轻轻带上门,但没有完全关死,留下一条缝隙,这是一个微妙的姿态,表示尊重,减少对方的压迫感。他的目光没有肆意打量那些显示着敏感信息的屏幕,而是落在林星辰脸上,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欣赏。
“直说吧,林小姐。”陈钊龙开门见山,随意地倚靠在一个堆满了技术书籍的柜子旁,姿态放松,“我花了点时间研究你留在网络上的‘足迹’,很精彩,天马行空,又精准致命。尤其是三个月前,你利用分布式节点瘫痪‘天盾’安全公司测试网络的那次,手法很漂亮。”
林星辰抿紧嘴唇,没有回应,眼神中的警惕更甚。
“不过,”陈钊龙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锐利,“关于你上周,试图向‘威远集团’索取‘技术咨询费’的事情,我觉得欠妥。那不是展示技术,那是勒索。虽然你隐藏得很好,但这种行为,是在玩火。”
林星辰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那是她一次失败的尝试,本想小赚一笔补贴昂贵的设备开销,没想到对方背景复杂,她差点暴露,不得已动用了好几个肉鸡才摆脱追踪。这件事她自认做得天衣无缝,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陈钊龙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屏幕闪烁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莫测高深。“你不必猜测我的信息来源。我可以告诉你更多——比如,你常用的七个核心匿名身份:‘弥涅尔瓦’、‘夜航者’、‘逻辑炸弹’……哦,还有你小时候在‘绿洲’幼儿编程大赛用的那个账号‘小星星’,密码提示问题是你养的第一只仓鼠的名字,叫‘豆包’,对吗?”
他每报出一个名字,林星辰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身份横跨了她整个成长史,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尤其是“小星星”那个账号,那是她数字生涯的起点,充满了稚嫩和不设防的记忆。
陈钊龙向前微微倾身,距离拉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属于少女的清香,与房间里的科技金属味奇异混合。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磁性:“我还知道,你右肩胛骨下方,有一小块浅褐色的、星形的胎记。你害怕打雷,尤其是在深夜 coding 的时候,听到雷声会下意识地抱住旁边的抱枕。你最喜欢的零食,是城南那家老字号‘徐记’的杏仁酥,每次买都会特意要求多放糖霜。”
林星辰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被侵犯的羞怒。网络身份被揭露是技术层面的失败,但这些极其私密的、属于现实生活的细节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数家珍般道出,让她感到一种赤裸裸的、无处遁形的恐慌。她甚至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卫衣的后领,仿佛这样就能遮住那块从未示人的胎记。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的冷静和疏离荡然无存。
陈钊龙直起身,收敛了部分迫人的气势,恢复成那副略带懒散的样子。“我说了,一个欣赏你才华,并且认为你的能力应该用在更广阔、也更安全领域的人。我掌握这些,不是为了威胁你,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找到你,也有能力……保护你。或者,在你走向更危险的歧路之前,阻止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勒索威远集团,是你走错的第一步,也是最后一步。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天才,因为一点小钱或者一时的意气,毁了自己。”
这番话语,先是展示了绝对的信息压制(威慑),接着点明她的危险行为(警示),最后又给出了看似关心的“保护”承诺(拉拢)。软硬兼施,分寸掌握得极好。林星辰紧绷的神经,在这复杂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和她以前接触过的任何对手或潜在客户都不同。他更危险,也更……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