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雾墙的瞬间,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的光线、声音被彻底隔绝,只剩下一种粘稠得令人窒息的灰暗。这雾气并非水汽,更像是某种凝固的、蕴含着混乱意念的能量实体,缠绕在船身周围,不断侵蚀着防护符阵的光芒,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符阵清光流转,顽强抵抗,但光芒明显在缓慢黯淡。
“轮桨阻力大增,如同在胶水中航行!”底层传来水手焦急的呼喊。星槎的速度陡然降了下来,每前进一丈都需耗费巨大动力。
刘伯温立于船首,星晷罗盘的光芒在这片迷雾中也变得摇曳不定,指向混乱。他闭目凝神,不再完全依赖罗盘,而是将神识与《皇极经世录》运转到极致,全力感应着那冥冥中“虚无”与“终结”的意蕴。那感觉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寻找唯一的水流方向,艰难却清晰。
“左转十五度,保持心神,勿被杂念所侵!”他的声音穿透迷雾,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清晰传入两艘星槎上每个人的耳中。与此同时,他引动一丝国运之力混合星辉,化作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稍稍驱散了靠近船体的混乱意念,让士卒们心神一清。
墨羿如同雕塑般钉在桅杆顶端,双目微眯,超乎常人的视觉与感知在这片迷雾中也大打折扣,但他依旧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大人,雾气中有东西……不是实体,是……残破的意念碎片,充满了绝望、不甘与疯狂的嘶嚎。”
刘伯温心中一凛。这些恐怕是自古以来被归墟吞噬的万物,残留的最后印记。长久沉浸于此,心智稍弱者,必被其同化,沦为行尸走肉。
星槎在刘伯温的指引与众人齐心协力的驱动下,于这无尽的混沌迷雾中艰难穿行。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日,在这失去时间概念的空间里,前方的雾气骤然开始加剧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漩涡通道!
通道深处,不再是灰暗,而是一种纯粹的、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从通道尽头传来,仿佛要将一切都拉扯进去,彻底湮灭。
“稳住船身!”刘伯温大喝,双手急速划动,将更多力量注入船体符阵,同时引动山河印的虚影,镇在“破浪”号船头,抗衡那股恐怖的吸力。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质结构与金属构件咯咯作响。
而星晷罗盘中心的光璇,此刻已不再是颤抖,而是疯狂旋转,最终死死地指向那黑暗通道的最深处!
那里,就是归墟的入口!真正的万物终结之地!
就在这全力抗衡吸力的紧要关头,异变再生!
“嗖!嗖!嗖!”
数道缠绕着浓郁邪气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方的迷雾中激射而出,直扑两艘星槎!它们形态扭曲,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完全由精纯的邪能与怨念构成,正是那老魔培育的邪煞!它们竟埋伏在这归墟入口附近!
“敌袭!戒备!”墨羿厉声示警,手中乌光连闪,数枚破邪钉已射向最近的一道黑影。
士卒们也反应过来,弓弩齐发,箭矢上附着阳刚符力,射向那些邪煞。
然而,这些邪煞与之前遇到的截然不同,它们似乎能一定程度免疫物理攻击,符箭射入其体内,虽能造成伤害,却难以瞬间灭杀,反而激起其凶性,更加疯狂地扑向星槎,用利爪撕扯防护光罩,用充满怨念的嘶嚎冲击着士卒的心神。
“它们的力量源自归墟的寂灭之意,寻常手段效果大减!”刘伯温瞬间明悟。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并指如剑,道道融合了星辉与国运之力的金色剑罡射出,精准地点杀那些邪煞。剑罡所过,邪煞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尖啸后溃散。
但邪煞数量不少,且源源不断地从迷雾中涌出,加之星槎还需抗衡归墟入口的恐怖吸力,形势顿时岌岌可危!
“必须尽快冲进去!在此缠斗,只会被耗死!”刘伯温当机立断,“墨羿,掩护我!所有人,将真元注入轮桨与符阵,随我……冲过此门!”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大半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煌煌国运混合着北斗星辉,如同在他身后展开了一幅微缩的山河星辰画卷,强行顶住了大部分吸力与邪煞的围攻,为星槎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走!”
两艘星槎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顺着刘伯温开辟的通道,猛地扎进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之中!
在船尾彻底没入黑暗的前一瞬,刘伯温回头,似乎看到在那无尽的迷雾深处,一双充满怨毒与戏谑的、如同鬼火般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