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刘伯温体内邪毒尽去,修为虽未完全恢复至巅峰,但借助初步领悟的《皇极经世录》,对山河国运之力的感应与引动已非昔日可比。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精通术法的谋士,更仿佛成了这大明气运流转中的一个活枢纽,一举一动皆隐隐与脚下山河相和。
这一日,格物院收到浙江沿海六百里加急呈报:台州府外海,有数股倭寇残部与不明邪祟勾结,频频袭击沿海村落,其手段残忍,且行动诡秘,地方卫所清剿数次,皆因对方施展邪法干扰天时、惑乱军心而失利,甚至有低级军官被邪术蛊惑,险些酿成营啸。
“果然来了。”刘伯温放下军报,眼中并无意外。那老魔虽重伤遁走,但其麾下爪牙未尽,且渗透多年,岂会因一次重创就彻底沉寂?这些骚扰,既是报复,也是试探,更可能是为了收集生灵血气怨念,助那老魔或其余党恢复。
“大人,此次倭寇行动,与以往不同。”墨羿指着军报附上的几份现场勘查记录,“袭击多在朔月阴晦之夜,现场残留的邪能痕迹,虽同源,但更为驳杂、暴戾,似是以数量弥补质量的不足,且多伴有小型邪祭仪式,掠夺孩童与女子。”
玄玑子抚须沉吟:“看来,那老魔无力亲自布置大型邪阵,便驱使这些残部以小博大,行此伤天害理之事,既可制造恐慌,又能收集修炼邪功所需的‘资粮’。”
沈括则铺开海图:“其活动范围,集中于台州至宁波外海的几处岛屿之间,这些岛屿地形复杂,暗礁密布,且……据渔民传言,近来时有鬼火缭绕,海雾不散。”
刘伯温目光扫过海图,手指在其中一座名为“鬼哭屿”的岛屿上轻轻一点:“不能再任由其滋蔓。需主动出击,犁庭扫穴,一则安定民心,二则斩断其恢复的触手,三则……或可擒获重要头目,探听那老魔下落及后续阴谋。”
他看向眼前三人:“玄玑道长,烦请你绘制‘清心破邪符’、‘金光护身符’各三百道,分发出征军士。沈先生,速速督造可发射朱砂、赤铁矿粉等阳刚之物的大型喷筒,装备战船。墨羿,你随我同行,负责侦察、破袭敌方邪术陷阱。”
“是!”三人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三日后,一支由二十艘改良战船组成的特遣舰队,自宁波港悄然出发。主舰之上,除了水师将领,便是刘伯温与墨羿,以及一队精选的、胆大心细并提前佩戴了护身符的斥候。
舰队乘风破浪,直扑鬼哭屿。越是接近目标海域,天色愈发阴沉,海面上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灰白色雾气,带着淡淡的腥甜气息,能干扰人的方向感,甚至引动心绪不宁。寻常水手已感到些许头晕目眩。
“是‘迷魂瘴’,混合了水汽与邪能的低级术法。”刘伯温立于船头,神色不变,只是轻轻一跺脚,一股无形的、蕴含着山河正气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船周数十丈内的雾气如同被投入明火的冰雪,瞬间消散,舰船上军士顿觉心神一清。
“大人神通!”身旁将领又惊又喜。
刘伯温微微摇头:“雕虫小技,仅是驱散外围干扰,真正的硬仗,在岛上。”
抵达鬼哭屿时,正值黄昏。岛屿不大,怪石嶙峋,植被稀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腐臭气味。岸边散落着破碎的渔船残骸和未烧尽的篝火,显然不久前还有倭寇在此活动。
墨羿如同鬼魅般率先潜入,不多时返回,低声道:“岛中央有简易祭坛,留守倭寇约五十人,其中有三名身着黑袍的邪术师,正在举行血祭。祭品……是数名被掳掠的渔民。他们似乎想以血祭引动岛下残留的微弱地煞,强化这迷雾大阵。”
刘伯温眼中寒光一闪:“行动!”
他亲自出手,双手虚抬,引动《皇极经世录》法门,虽未能直接调用磅礴国运,却已能借来一丝山河之力加持。只见他指尖星光与淡金光芒流转,凌空划出一道复杂的符印——“敕令,巽风驱邪,震雷破秽!”
符印一成,顿时化作一道青金色的光轮升空,瞬间引动天象!岛上空阴云被无形之力搅动,一道清冽的旋风凭空生成,呼啸着卷向岛屿中央,所过之处,灰白雾气如同破布般被撕扯、驱散!同时,晴空之中竟隐隐传来沉闷雷音,虽未落雷,但那煌煌天威已让岛上的邪气为之一滞!
“敌袭!”岛上的倭寇与邪术师大惊失色,那三名黑袍术士急忙中断血祭,挥舞着骨杖,引动污血与地煞之气,化作数条黑红色的毒蛇虚影,扑向登岛的明军。
“破!”刘伯温并指如剑,一道融合了星辉与国运之力的淡金光华射出,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几条毒蛇虚影的七寸之处。毒蛇虚影发出凄厉尖啸,瞬间溃散!
与此同时,墨羿身影如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数枚乌黑的细针,悄无声息地没入那三名邪术师的咽喉。那三人法术被破,正遭反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瞪大眼睛,委顿在地。
主心骨一失,残余倭寇在如狼似虎的明军面前,不堪一击,很快便被清剿干净。
刘伯温走到那血腥的祭坛前,看着被解救出来、惊魂未定的渔民,又看了看祭坛上刻画的扭曲符文,以及中央供奉的一尊模糊的、散发着邪气的八首蛇形木雕。
他俯身,拾起木雕,神识探入,立刻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源自深海魔窟的怨念与疯狂。
“果然是其分支余孽。”他冷哼一声,掌心淡金光芒一闪,木雕瞬间化为齑粉。
“清理岛屿,搜索有无漏网之鱼及重要文书。”刘伯温下令。此战虽小,却验证了他新获力量的实用性,更重要的是,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宣告:大明国运所在,邪魔外道,寸步难行!
然而,在搜查过程中,墨羿在一处隐蔽洞穴内,发现了一些被焚毁大半的书信残片,其上残留的只言片语,似乎指向了更北方的某处海域,以及一个被称为“千屿之巢”的地方。
风波,似乎并未随着鬼哭屿的收复而平息,反而引向了更深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