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祖宅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特定的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但表面上的世界依旧平静无波。林天南的死亡被官方定性为意外,林氏集团由职业经理人暂时接管,后续的资产清算和权力交接在沈墨的暗中把控下,并未引起太大的动荡。那个盘踞南方多年的玄学世家,似乎就此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凌玥在西山别苑静养了数日。借助那颗“诅咒之果”逸散出的微弱生机气息调养,她体内的伤势和残留死气很快被清除,修为甚至因祸得福,有了些许精进。那块粉碎的聚灵玉让她有些惋惜,但沈墨不知从何处又寻来一块品质相仿的羊脂白玉胚,虽未经雕琢,但灵气蕴藏更为温润浑厚,算是弥补了她的损失。
关于那面封印了诅咒本源的摄魂镜,凌玥翻阅了大量典籍,又结合自己玄门宗主的见识,最终决定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处理。她在那镜子上连续加持了七七四十九道“净天地神符”的简化版,将其置于小院聚灵阵的阵眼,借助阵法和玉石灵气,日夜不停地消磨、净化镜中的邪恶本源。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急不得。
而那颗真正的“诅咒之果”,则被她用玉盒妥善封存,并贴上了重重符箓。此物蕴含的能量太过庞大,贸然服用恐有爆体之危,需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辅以其他药材炼制成丹,方能发挥最大效用。
林皓在林天南死后第三天苏醒了过来。他对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只隐约记得跟随叔公林天北外出,随后便是一片混乱和剧痛。凌玥并未告诉他全部真相,只说他中了邪术,如今已无大碍,需要静养。林皓性格似乎有些懦弱,对凌玥既感激又畏惧,在别苑休养期间十分安分。
这天,凌玥正在院中指点青梧一些简单的吐纳法门(青梧似乎对内家修炼颇有天赋),钟管家送来了一份制作极为精美的鎏金请柬。
“凌小姐,这是刚才顾家派人送来的。”钟管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凌玥接过请柬打开。落款是“顾倾澜”,邀请她参加三日后在顾家私人园林“漱玉苑”举办的一场古董鉴赏沙龙。请柬措辞优雅客气,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矜贵。
“顾家?”凌玥对这个姓氏有些陌生。
一旁的青梧轻声解释道:“凌小姐,顾家是真正的老牌世家,底蕴极深,据说祖上出过帝师,绵延数百年,在政商文三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位顾倾澜小姐,是顾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嫡女,素有‘北顾’之称,与南方一些世家分庭抗礼。她举办的沙龙,门槛极高,能被邀请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凌玥了然。沈墨之前提过的沙龙,想必就是这场了。由这位“北顾”发起,档次和意义果然不同凡响。
“沈总那边可知晓?”凌玥问钟管家。
“已经告知沈总。沈总说,顾家与沈氏在某些领域有合作,但关系微妙。顾小姐亲自邀请,是好事,也是麻烦。去与不去,全凭凌小姐心意,沈氏会尊重您的决定,并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凌玥指尖轻轻敲击着请柬。麻烦她不怕,她需要的是接触更高层面的信息和资源。顾家这样的老牌世家,其收藏和掌握的秘密,恐怕远超常人想象。这对她了解这个世界,寻找回归之路,或许有莫大帮助。
“回复顾家,三日后,凌玥准时赴约。”
**……
三日后傍晚,一辆低调但性能卓越的黑色轿车驶入了位于城市核心保护区、闹中取静的漱玉苑。
园林秉承苏式风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移步换景,处处透着精巧与雅致。此时华灯初上,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古典建筑和苍翠草木,更添几分静谧与神秘。
沙龙设在一处临水的大厅内,宾客不多,仅二三十人,但无一不是气度不凡,或儒雅,或威严,或低调内敛。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偶尔扫过厅中陈列的几件古董,气氛融洽却暗流涌动。
凌玥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月白色旗袍,款式简洁,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只在一侧衣襟用银线绣了几片竹叶,与她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她独自一人步入大厅,立刻吸引了部分目光。
好奇、审视、探究……各种视线落在她身上。能收到顾倾澜请柬的,都不是普通人,自然听说过近期声名鹊起、甚至被传得有些神乎其神的“凌大师”。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且……容貌气质如此出众。
凌玥对周围的视线恍若未觉,目光平静地扫过厅内陈列的古董。大多是瓷器、玉器、书画,确实都是精品,其中几件还带着不弱的祥和之气或文气,但并未发现特别吸引她的、蕴含特殊能量的物件。
“这位就是凌大师吧?久仰大名。”一个温婉动听,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气场的声音响起。
凌玥转头,只见一位身着宝蓝色丝绒长裙、颈戴珍珠项链、容貌明艳大气的年轻女子款步走来。她眉眼含笑,举止优雅,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却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正是此次沙龙的主人,顾倾澜。
“顾小姐,幸会。”凌玥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顾倾澜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凌大师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还要……特别。”她目光似有深意地掠过凌玥的手腕(那里带着凌玥自己炼制的一串简单却有静心凝神效果的木珠)。
“顾小姐过奖。”凌玥神色不变。
“大师不必谦虚。”顾倾澜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凌玥走向一旁相对安静的休息区,“听闻大师精通玄理,眼力非凡。正巧,我近日得了一件古怪的玩意儿,连几位资深的老先生都看不太透,不知大师可否赏脸,帮我掌掌眼?”
来了。
凌玥心知,这才是顾倾澜邀请她的真正目的。所谓的古董沙龙,不过是提供一个合乎情理的交集场合。
“顾小姐不妨拿出来一看。”凌玥从善如流。
顾倾澜从随身的手包中,取出一个仅有胭脂盒大小的紫檀木扁盒,打开盒盖,里面衬着黑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枚……颜色暗沉、毫不起眼的铜钱。
这铜钱并非圆形方孔,而是外圆内圆,形制古怪,钱币上刻着的也不是寻常的文字或图案,而是一些扭曲断续、如同虫爬般的奇异符号。铜钱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颜色暗沉的包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金属光泽。
然而,就在这铜钱出现的瞬间,凌玥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骤然一凝!
她清晰地感受到,这枚看似破旧的铜钱内部,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精纯古老的空间波动!这波动极其微弱,若非她神识敏锐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这绝非普通的古钱!而是一件涉及到了空间法则的……法器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