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之的靴子踏过秦府书房的青石板时,带起的风卷动了案头散落的新政草案。烛火在铜制烛台上跳跃,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刚才朝堂上那场关于新政的辩论,虽暂时压下了保守派的质疑,可他心里清楚,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都坐吧。”他沉声道,手指叩了叩桌面。围坐的官员们脸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焦虑。“今日朝堂虽有转机,但新政触及旧勋利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拉拢中间派,拿到更多州府的支持文书。”
话音未落,书房门“砰”地被撞开。侍卫李忠满身尘土,额角还带着一块青紫,连礼都顾不上行:“大人!不好了!南边桐城、北边云州……十几个州县传来消息,有人煽动百姓围堵县衙,砸抢商铺!”
秦砚之猛地站起身,腰间佩剑撞在桌角发出脆响:“具体说!”
“桐城百姓拿着锄头棍棒,喊着‘新政加税,逼死百姓’,把县衙大门都快拆了;云州更乱——一群无赖冲进绸缎庄,抢了东西还放火烧了铺子,街上到处是哭声!”李忠的声音带着颤音,“还有人说,背后是那些被削了爵位的旧贵族在搞鬼!”
“残余势力……”秦砚之的拳头攥得咯咯响。边关战事刚缓,这些人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他们是要搅乱国内局势,让新政胎死腹中!
“大人,怎么办?”户部侍郎张越急得直拍大腿,“要是骚乱蔓延到京城附近,后果不堪设想!”
秦砚之的目光扫过众人,突然变得锐利:“第一步,查!李忠,你带五个弟兄,换上布衣,扮成货郎去桐城、云州;赵虎,你带三个斥候去西边的凉州——务必摸清每个骚乱点的带头者是谁,用什么谣言蛊惑百姓,背后有没有资金支持!”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别暴露身份,要是被发现,立刻撤!”
李忠和赵虎齐声应诺,转身消失在夜色里。秦砚之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场仗,比边关的厮杀更难打——敌人藏在暗处,而他们要保护的,是那些被蒙蔽的百姓。
桐城的太阳刚爬上山头,县衙门口就聚满了人。
“狗官出来!”“我们要活路!”嘶哑的呼喊声像潮水般涌来,人群里有人举着写着“反新政”的木牌,挥舞着棍棒。县衙内,县令王宽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愤怒的脸,膝盖发软——他刚上任三个月,哪里见过这阵仗?
“大人,要不……我们出去解释一下?”师爷颤巍巍地问。
王宽连连摆手:“不行!外面那群人眼睛都红了,出去肯定被打死!”他抓起桌上的求救信,手抖得连印章都盖不稳,“快!把这封信送出去,让秦大人派人来!”
人群里,一个穿粗布短褂的汉子跳上石阶,对着众人喊:“大伙儿听我说!秦砚之那狗官搞新政,就是想刮我们的地皮!去年旱灾刚过,今年再加税,我们喝西北风啊?”他的声音洪亮,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对!反了他!”“冲进县衙,把狗官揪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等等!”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挤到前面,“后生,你说新政加税,有凭据吗?我儿子在州府当差,说新政是减赋税、兴水利啊!”
那汉子脸色一变,上前推了老人一把:“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秦砚之的走狗?”
老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秒——但很快,更多的人被煽动起来,有人喊:“别听他的!他儿子拿了秦砚之的好处!”
混乱再次爆发。老人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疯狂的人群,眼里满是绝望。
云州的街道上,烟火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王掌柜的绸缎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他蹲在地上,手里攥着被烧坏的账本,眼泪直流。“我的铺子……三代人的心血啊……”他喃喃道,“那些人冲进来,抢了最贵的丝绸,还放了一把火……我上去拦,被他们打了一拳……”
不远处,几个无赖正拖着一个妇女的包裹跑,妇女哭喊着追:“还给我!那是我女儿的嫁妆啊!”
街角的阴影里,一个穿锦袍的男人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冷笑。他身边的随从低声问:“公子,差不多了吧?再闹下去,秦砚之该派人来了。”
“怕什么?”锦袍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秦砚之现在自顾不暇,边关的沈浅柠又不能动——我们再烧几家铺子,让云州彻底乱起来,看他怎么收场!”他顿了顿,“去,告诉东边的人,明天动手!”
随从躬身退下。锦袍男人望着远处燃烧的店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秦砚之,你毁了我的爵位,我就让你毁了整个大楚!”
雁门关的城楼上,沈浅柠正望着远处的烽火台。寒风卷着黄沙吹过她的脸,她却丝毫不在意——手里的密信,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将军,京城传来的消息,国内骚乱四起,都是针对新政的。”副将林风站在她身后,声音沉重,“秦大人那边……怕是压力很大。”
沈浅柠握紧了腰间的长枪:“这些残余势力,真是挑准了时机。”边关刚和突厥人签订停战协议,她手里的十万大军不能动——一旦撤军,突厥人肯定会卷土重来。可秦砚之那边,没有兵力支援,怎么镇压骚乱?
“林风,”她转过身,眼神坚定,“你挑二十个身手最好的斥候,每人带一百两银票,扮成商人入关。去桐城、云州、凉州……每个骚乱点都去看看,暗中保护秦大人派去的人,顺便查一下背后的主谋是谁。”
林风点头:“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沈浅柠望着南方的方向,心里默念:秦砚之,撑住。我虽然不能回来,但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
三天后,秦砚之收到了更坏的消息——京城郊外的通州,发生了大规模暴动。
“大人,通州的人冲县衙了!带头的是前镇国将军的儿子李彪!他说新政要没收百姓的土地,让大家跟他反!”李忠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通州离京城只有三十里,要是他们冲进京城……”
秦砚之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抓起佩剑,大步向外走:“点兵!带三千禁军,跟我去通州!”
管家追出来:“大人,您几天没睡觉了,吃点东西再走啊!”
秦砚之头也不回:“来不及了!通州一破,京城就危险了!”
夜色里,马蹄声如雷。秦砚之骑在马上,冷风刮得他脸疼,可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他必须在暴动蔓延前,把它压下去!
通州县衙外,火光冲天。李彪站在高台上,对着人群喊:“大伙儿跟着我!冲进京城,杀了秦砚之,我们就有活路了!”人群里爆发出欢呼,有人举着火把,冲向县衙大门。
“住手!”
一声大喝传来,秦砚之带着禁军赶到了。他跳下马,佩剑出鞘:“李彪!你蛊惑百姓,谋逆造反,可知罪?”
李彪看到秦砚之,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嚣张起来:“秦砚之!你毁了我父亲的爵位,害我家破人亡!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他挥手,“上!杀了他!”
人群像潮水般涌过来。秦砚之一声令下:“禁军听令!保护县衙,抓捕带头者!不伤无辜百姓!”
禁军们冲进人群,与暴动者展开搏斗。秦砚之身先士卒,佩剑划破夜空,砍倒了几个冲在前面的无赖。他的眼睛通红,汗水混着血水从脸上流下——他不能退,身后是通州的百姓,是京城的安危,是他为之奋斗的新政!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李彪被禁军按在地上,他挣扎着喊:“秦砚之!你赢不了!还有更多人会起来反你!”
秦砚之看着满地狼藉,心里五味杂陈。他扶起一个被误伤的老人,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老人抹着眼泪:“他们说新政会让我们没饭吃……我孙子还小,我怕啊……”
秦砚之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知道,这场战斗远没有结束——残余势力还在暗处,谣言还在传播,百姓的恐惧还没消除。
他望向南方,仿佛看到沈浅柠在雁门关的城楼上眺望。他们一个在边关,一个在京城,相隔千里,却共同守护着这片土地。
夜色渐深,秦砚之站在通州的城楼上,手里拿着沈浅柠刚送来的密信。信上写着:“边关已稳,我派了五十个斥候入关,协助你探查残余势力。坚持住,我与你同在。”
他握紧信纸,眼里闪过坚定的光。
残余势力的阴谋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他们会用什么手段?秦砚之和沈浅柠,能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新政吗?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未知的危险。但秦砚之知道,他不能退缩——为了百姓,为了大楚,他必须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