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暗门后那股令人心悸的魔气。极北冰原的寒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卷起地上散落的黑气残屑,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陈安将古卷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指尖还残留着纸页上传来的刺骨寒意。镇魔玉佩在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在抵御古卷中逸散的魔息。他回头看向秦逸,少年虽面色苍白,脖颈间的血痕还在渗着血丝,眼神却亮得惊人,丝毫不见劫后余生的怯懦。
“陈总长,那石板当真毁了?”秦逸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魔主说的三百年之期,又是什么意思?”
苏文彦收起折扇,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道:“那石板是镇压魔主棺椁的阵眼之一,血獠嚼碎的不过是石板的外层,真正的核心恐怕已经随着黑水渗入了地底。三百年之期,应是封印彻底崩解的时限。”
悟尘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魔主之威,远超我等想象。此次虽挫败血獠的阴谋,却也只是暂缓了灾祸降临的时日。”
林薇将剩余的火符收入囊中,秀眉紧蹙:“正道联盟这些年忙于清缴各地魔修余孽,对极北冰原的封印疏于探查,才给了血獠可乘之机。此事必须尽快传回总坛,让盟主定夺。”
陈安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此地不宜久留,先返回联盟分部,再从长计议。”
一行人踏着冰原的积雪,朝着远处的营地走去。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秦逸跟在陈安身侧,时不时偷瞄一眼他怀中的古卷,欲言又止。
陈安察觉到他的目光,侧头看他:“你有话要说?”
秦逸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陈总长,晚辈自幼便听家中长辈提及魔主之乱的传说,也曾翻阅过一些古籍残卷。方才在密室之中,我瞥见古卷上的魔文,似乎与我家传的一本手札上的文字有些相似。”
“哦?”陈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家传手札,记载的是什么?”
“是关于镇魔七阵的记载。”秦逸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晚辈祖上曾是参与封印魔主的修士之一,手札上说,当年七位大能以自身精血为引,布下七座大阵,才将魔主镇压在极北冰原。而那七座大阵的阵眼,便是七块与方才相似的石板。”
苏文彦闻言,脚步猛地停下,转身看向秦逸:“此话当真?正道典籍中,只记载了魔主被封印,却从未提及镇魔七阵之事!”
“晚辈不敢欺瞒。”秦逸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册子的封皮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这便是家传手札,只是其中大部分内容都已模糊不清,唯有关于七阵的记载,还能勉强辨认。”
陈安接过手札,指尖拂过纸页上模糊的字迹。镇魔玉佩再次发烫,与手札上的气息隐隐呼应。他快速翻阅着,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手札上不仅记载了镇魔七阵的方位,还提及了一个惊天秘辛——当年七位大能在布下大阵时,曾留下一个后手。若封印出现松动,可寻齐七块石板的核心,以七星聚灵之术,重塑封印,甚至能彻底磨灭魔主的残魂。
“七星聚灵……”陈安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此一来,三百年之期,便不是绝境。”
悟尘凑上前来,看着手札上的记载,面露喜色:“阿弥陀佛。这真是天佑正道!只要寻齐七块石板核心,便能化解这场浩劫。”
林薇却冷静得多,蹙眉道:“话虽如此,可血獠已毁了一块石板的外层,其余六块石板的下落更是无从知晓。三百年时间,要寻齐七块石板,谈何容易?”
苏文彦摇了摇折扇,沉吟道:“血獠能找到极北冰原的这块石板,想必是魔修余孽手中藏有线索。只要顺藤摸瓜,未必不能找到其余石板的踪迹。”
一行人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冰原上的营地灯火通明,联盟的修士们正忙着修补结界,见到陈安等人归来,纷纷围了上来。
陈安将古卷和手札收好,转身看向众人,朗声道:“此次魔修血獠的阴谋已被挫败,但魔主的威胁并未解除。三百年后,封印将崩,魔主将临。从今日起,正道联盟立七星阁,专司寻找镇魔七阵石板之事。”
他的目光落在秦逸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期许:“秦逸,你家传手札记载着关键秘辛,可愿加入七星阁,助我等一臂之力?”
秦逸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猛地单膝跪地:“晚辈愿效犬马之劳!”
陈安伸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从今日起,你便是七星阁的一员。”
夜色渐深,冰原上的风雪愈发猛烈。营地的帐篷里,烛火摇曳。陈安、苏文彦、林薇、悟尘和秦逸围坐在一起,古卷与手札摊在桌案上。
古卷上的魔文晦涩难懂,苏文彦正逐字逐句地辨认着,时不时与手札上的记载相互印证。秦逸站在一旁,指着手札上的一处字迹,轻声道:“这里写着,第七块石板,藏在南疆十万大山的巫蛊祭坛之下。”
陈安的目光落在那行字迹上,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南疆十万大山,巫蛊横行,正是血巫一脉的发源地。那里,有着比极北冰原更凶险的诡秘。
他缓缓握紧拳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三百年的时间,看似漫长,却容不得一丝懈怠。
今夜过后,他们便要踏上寻石之路。
而第一站,便是南疆。
帐篷外,风雪呼啸,像是在为这场跨越三百年的征途,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