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早已守候的媒体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长枪短炮瞬间对准了车门,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将夜空照亮成白昼。
巨大的喧嚣和压力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
我身体瞬间僵硬,呼吸一滞。
陆渊握紧了我的手,侧过头看我,眼神沉静而坚定。
“准备好了吗?”他问。
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的平静像深潭,莫名地给了我一丝勇气。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车门被司机从外面拉开。
震耳欲聋的快门声和尖叫声如同海啸般瞬间涌来!
刺眼的闪光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陆渊率先下车,身形挺拔,脸上瞬间挂上了那种无懈可击的、淡漠疏离的完美笑容。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过身,朝车内伸出手。
所有的镜头瞬间聚焦在那只手上。
我闭了闭眼,将微微颤抖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立刻收拢手指,牢牢握住,力道坚定。然后,微微用力,将我带出车厢,护在他身侧。
踏上红毯的瞬间,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喧嚣的漩涡。
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灼伤视网膜,记者们激动地喊着我们的名字,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
“陆渊!看这里!”
“林小姐!请问你们打算公开到哪一步?”
“对于掉代言的事情你怎么看?”
“你们是真的在交往吗?”
陆渊面不改色,甚至没有低头看我,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手臂强势地环在我的腰后,以一种绝对保护占有的姿态,半拥着我,步伐沉稳地沿着红毯向前走。
他偶尔会极其短暂地停下,配合媒体拍几张照片,脸上始终带着那种恰到好处的、却毫无温度的笑意。
对于所有抛过来的问题,他一概不答,仿佛那些声音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我的全部感知,几乎都集中在了腰间那只手上。
温热,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所有权,也像是在这滔天巨浪中,为我圈出了一方小小的、安全的孤岛。
我依偎在他身侧,低着头,尽量避开那些刺目的镜头,遵循着他的话,不看任何人,也不说话。
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和外面世界的疯狂喧嚣。
这段红毯,长得像一个世纪,又短得仿佛只有一瞬。
终于走到尽头,步入宴会厅大门。
内部的喧嚣虽然依旧,却比外面好了许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带着审视,好奇,探究,甚至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陆渊仿佛毫无察觉,依旧保持着完美的风度,偶尔向熟识的人颔首致意,却脚步不停,直接带着我走向宴会厅相对僻静的一角。
所过之处,人群像是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道路,留下窃窃私语和复杂的目光。
他把我安置在一处靠窗的沙发区,旁边有高大的绿植略微遮挡视线。
“在这里等我。”他松开我的手,低声交代,“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我点点头,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力道。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融入人群。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像是被遗落在狼群里的羊羔,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周围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让我坐立难安。
侍应生端着酒水走过,我下意识地拿过一杯香槟,冰凉的杯壁暂时缓解了手心的汗湿。
“哟,这不是林小姐吗?”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
我抬起头,看到几个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女人不知何时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最近风头正劲的流量小花,脸上带着看似甜美、实则刻薄的笑意。
“一个人坐在这里多无聊啊?”
另一个女人附和着,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打量,带着评估货物的挑剔,“这裙子……啧,V家的高定吧?陆老师真是舍得下本钱。”
“可不是嘛,攀上高枝就是不一样。”
流量小花掩嘴轻笑,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到,“就是不知道这高枝……牢不牢靠啊?我听说,陆老师最近损失可不小呢。”
她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笑声里充满了恶意和幸灾乐祸。
我的脸颊烧得厉害,手指紧紧捏着酒杯,指节泛白。
胃里一阵翻搅,那些恶毒的评论似乎又响在耳边。
我想反驳,想逃离,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这种场合,我的任何反应,都可能被她们扭曲成新的攻击素材。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凌迟压垮时,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牢不牢靠,”
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让那几个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只手臂自然地环过我的腰,温热的手掌贴合在我冰凉的腰侧,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暖意。陆渊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我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那几个女人。
“不需要各位操心。”
他语气平淡,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压迫感,让那几个人瞬间噤若寒蝉,脸色白了又红。
流量小花勉强挤出一个笑:“陆老师,我们就是和林小姐开个玩笑……”
“我不觉得好笑。”陆渊打断她,眼神锐利得像冰锥,“还有事?”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那几个女人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再多说一句,悻悻地走开了。
周围窥探的目光也瞬间收敛了不少。
陆渊没有立刻松开环在我腰上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身,拿起我手里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放到一旁。
“凉,”他低声说,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少喝。”
然后,他才松开手,在我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侧身对着我,长腿交叠,姿态慵懒,却像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无声地隔开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
他并没有看我,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宴会厅,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我看着他那线条冷硬的侧脸,感受着腰间残留的、被他掌心熨烫过的温度,鼻子忽然一酸。
刚才所有的委屈和难堪,似乎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泛红的眼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了过来,指尖托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
他不知何时转回了目光,正静静地看着我。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了面对外人时的冰冷,只剩下沉沉的、不易察觉的……关切?
“哭了?”他眉头微蹙,指腹极轻地擦过我的眼角。
我慌忙摇头,想避开他的手。
他却不容我躲闪,拇指固执地停留在我的眼角,摩挲着那并不存在的湿意。
“她们的话,”他看着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一个字都不准听进去。”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太过认真,仿佛我的情绪是件顶顶重要的大事。
我的心跳又一次失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