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十六皇子南宫星銮轻嗤一声,自顾自走到一旁的紫檀木椅前,衣袂一甩便坐了下来,顺手拈起桌上一块精致的桂花糕送入口中,动作随意却自带天家气度。
建安帝与太子南宫叶云相视一笑,心知此事已然揭过,便一左一右在他身旁落座。
金銮殿内烛火通明,将三人身影拉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小十六,苏家那边,你去过了?”建安帝温声问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南宫星銮咽下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刚从那回来,跟他们说了一下岭南的事情。说来也巧,路上正遇着了苏家那位小姐......”
他将与苏晚清相遇的经过娓娓道来,太子的眉头不觉蹙起,建安帝的眼神也渐渐凌厉。
“旬阳孙氏?”建安帝面色一沉,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沉闷声响,“苟全性命不知感恩,竟还敢跳出来兴风作浪?真当朕的刀锋钝了吗?”
“行了老头儿,”十六皇子懒洋洋地白了父亲一眼。
“您都快退位享清福了,这种事就让大哥操心去吧。我可听说母后最近都在琢磨去江南游玩的事,您要是又一头扎进朝政里,怕是要惹母后不高兴了。”
建安帝被儿子这么一堵,顿时泄了气,无奈摇头笑道:
“你这孩子...也罢,朕确实该学着放手了。”
他看着眼前两个最出色的儿子,目光中满是欣慰。
太子仁厚而不失决断,必成明君;幼子虽看似散漫,却胸有沟壑,有他从旁辅佐,大辰江山何愁不兴?
太子南宫叶云适时岔开话题:“不过小十六,你既见了苏家小姐,觉得此人如何?”他语气温和,眼中却带着几分试探。
南宫星銮执壶斟茶,动作顿了顿,方才悠悠道:
“不得不说,不愧是老师亲自调教出来的。见识谈吐,胆识谋略,都是京城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他轻啜一口香茗,眼底掠过一丝赞赏,“那些终日只知道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给她提鞋都不配。”
“哦?”太子挑眉,与建安帝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能得你这般评价,倒是难得,不过这位苏小姐可不只是眼界胆识过人,她虽然不会武,但据说,她的才学可是京城女子之最,就连六妹都在其之下。”
南宫星銮正要接话,忽见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着凤纹宫装的美妇人款步而入,正是当朝皇后,太子南宫叶云,十六皇子南宫星銮的亲生母亲沈清漪。
她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食盒的宫女,脸上带着温婉笑意。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父子三人在说话。”
皇后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几碟精致的点心,“这是刚做的荷花酥和杏仁酪,都来尝尝。”
十六皇子顿时眼睛一亮,抢先拈起一块荷花酥:“还是母后最疼我。”
建安帝笑着摇头:“瞧你这馋样,哪有个皇子模样。”话虽如此,自己也取了一块杏仁酪细细品尝。
皇后在皇帝身旁坐下,目光扫过三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柔声问道:“方才在外头隐约听到你们在说苏家小姐的事?”
太子温声将事情又说了一遍,皇后听罢,沉吟片刻后道:
“苏家那孩子我倒是见过几回,确实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她忽然看向十六皇子,眼中带着几分深意,“说起来,銮儿与这苏晚清还是有几分缘分的。”
“什么意思?”十六皇子南宫星銮一脸懵,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道道。
“当初,你父皇想要与苏家联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苏家前几个孩子都是男娃,在你之前,你父皇与苏老将军在一场家宴上喝醉了,便开玩笑说,苏家如果有女儿,那便与皇家联姻。
后来苏婉清出世,你父皇还专门去了一趟苏家,提起这件事,只不过当时你还未出生,你十三哥的岁数又已经不小了,所以才搁置下来,后来你出生,也没再提这件事情。”
“不是,娘亲,你不会要我娶她吧?”
皇后掩唇轻笑:“嗯,对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的?
我刚才在外面听说、今日苏小姐遇险时,是你亲自出手相救?”她语气平常,眼中的探究之色却让南宫星銮有些不自在。
“恰巧路过而已。”十六皇子含糊其辞。
建安帝与太子对视一眼,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皇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旬阳孙氏胆大包天,此事绝不能轻饶。云儿,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这件事情既然是小十六遇上的,我想小十六应该已经有了决断,就让小十六去做吧。”太子南宫叶云说道。
“大哥,你还真是会给我找事情。”十六皇子南宫星銮一脸幽怨的看着太子南宫叶云。
“就这么定了,待禅让大典结束,你就亲自去办这件事情。”
“是,父皇。”建安帝都这么说了,十六皇子南宫星銮也只能拱手应下这件事情。
“行了行了,都回去休息吧,后天的禅让大典你们还得尽心准备。”建安帝说道。
“是。”随后,太子南宫叶云与十六皇子南宫星銮转身离开金銮殿。
“陛下,你说銮儿跟苏家丫头能不能走到一起?”待两人离开,整座金銮殿就只剩下建安帝跟皇后沈清漪两人,皇后沈清漪靠在建安帝怀里,轻声说道。
“不知道,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就不要去操心了,等着禅让大典以后,朕带着你,柔儿,婉儿到大漠,到冰原,到草原去看看,至于大辰事务就让云儿他们去操心吧。”建安帝看着皇后沈清漪的眼睛,笑着说道。
“好。”
“皇兄,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十分紧张,马上就要大权在握的感觉?”路上,兄弟二人走在一起,十六皇子对着太子南宫叶云说道。
“唉,之前总感觉父皇在上面顶着,自己可以放开手脚,万事都有父皇解决。
这几年父皇渐渐将手中事务交到我手里,我才明白父皇他这么多年身上的担子是如此之重。”太子南宫叶云有些感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