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料理完那三个贼人,十六皇子南宫星銮牵马行至马车旁。暮色四合,他身形挺拔立于苍茫天地之间,一身清贵之气宛若谪仙。
“晚清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少女上前行礼,声音清婉似玉。
她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虽一身素淡布衣,却掩不住通身的典雅气度,眉目如画,隐约可见将来的绝色之姿。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南宫星銮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她那因受到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你们也是前往国都?”
“正是。小女子自远安老家而来,本欲入京投亲,不料途中遭遇贼人截杀。幸得公子相救,否则我与侍女怕是凶多吉少。”她语带余悸,却仍保持着端庄仪态。
“既然同路,便结伴而行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公子美意。待到了国都,必当重谢。”苏晚清再次敛衽为礼,这才与名唤清颜的侍女回到马车上。
“木槿,你来帮忙驱车。”南宫星銮朝身后侍卫吩咐。
“是,公子。”
夜幕低垂,几人围坐在篝火旁。火上烤着刚猎得的野味,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香气四溢。三个马匪被缚于不远处的树上,嗅着肉香腹鸣如鼓。
“小心烫。”南宫星銮将一只烤得金黄焦香的野兔递给苏晚清。
“多谢公子。”她接过时指尖不经意相触,连忙低首掩饰微微泛红的脸颊。
南宫星銮又将另几只分予木槿与清颜,最后取了一只递给侍卫:“去喂给他们,别饿死在半路上。”
“公子为何要留他们性命?”苏婉清望着木槿走向马匪的背影,不解相询。
“这些人并非普通马匪,”南宫星銮目光深邃,“背后另有主使。”
苏晚清若有所悟,正要再问,却被身旁侍女打断:“小姐快尝尝,公子的手艺极好呢!”
清颜眨着眼笑道,被苏婉清轻嗔一眼:“就你多嘴。”
火光跳跃间,南宫星銮不经意打量苏晚清。她小口吃着兔肉,姿态优雅从容,显然自幼受过严格教导。偶尔抬眼时,眸中映着跃动火光,恍若星辰坠入深潭,别有一番动人韵味。
忽然,林间传来细微声响。木槿瞬间按剑起身,眼神锐利地扫向黑暗深处。
“公子小心。”他低声道,身形已护在南宫星銮身前。
南宫星銮却神色自若,甚至又添了根柴火:
“不必紧张,是友非敌。”随后又看向木槿,唇角微扬,“再说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坐下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林间闪出,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如何?”南宫星銮并未回头,仍专注地翻动篝火。
黑影恭敬地呈上一张纸条,随即垂首退至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
苏晚清见此,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之色,似是明白了什么。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南宫星銮再看向苏晚清时,眼神已由原来的平淡转为温柔。他朝阴影处招了招手,先前那道黑影立即现身。
“带着那三人先行回京,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遵命。”黑影行礼后悄然退去,树上被缚的三人也在瞬间消失无踪。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国都。
“公子,可算回来了,我真是想念云罗苑的栗子酥了。”感受着国都熟悉的阳光,木槿笑着对前方的南宫星銮说道。
“就知道吃,回去的时候买一些带回去。”南宫星銮宠溺地摇头。
“嘿嘿,就知道公子最疼我了。”
“贫嘴。”
这时,马车内的苏晚清轻声唤道:“公子。”
南宫星銮驱马来到车旁:“苏姑娘有何事?”
苏晚清掀开车帘,与南宫星銮四目相对:
“既已抵达国都,晚清就不再多加叨扰了。还请公子将我们主仆二人放在合适之处,家里人到时候自会来接我们,但求公子留下地址,待晚清安顿好后,自会命人送上谢礼。”
“苏姑娘不必客气,正好顺路,送你们一程便是。”南宫星銮温声答道,眸中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顺路?”苏晚清心中疑云更浓,他怎知自己要去往何处?除非……
“姑娘不必多虑,稍后便知。”南宫星銮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木槿,去苏老将军府上。”
“是,公子。”
“苏老将军?他怎会知道……”先前的猜测在这一刻几乎尘埃落定。苏晚清指尖微微收紧,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小姐,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清颜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不安。
“不知道,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苏晚清凝视着前方马背上挺拔的身影,眸光渐深。
不多时,马车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缓缓停下。朱门高墙,匾额上“苏府”二字苍劲有力。
“到了,苏姑娘。”南宫星銮的声音自车外传来,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苏晚清轻掀车帘,望着熟悉的府邸,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她从容下车,仪态端庄地行至南宫星銮面前,敛衽一礼。
“臣女苏晚清,参见十六皇子殿下。先前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皇、皇子?”身后的清颜闻言,顿时面色煞白,慌忙跪拜在地,“奴婢参见殿下!”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南宫星銮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沉的打量。他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谢殿下。”苏晚清起身抬眸,恰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苏姑娘是如何得知本殿下身份的?”南宫星銮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反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回殿下,一开始臣女并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只不过当时蛛网的人来找殿下,小女子才有所猜测。
因为之前家父跟祖父都曾在信中跟臣女提到过殿下的名讳,还有那神秘莫测的蛛网,后来臣女并未跟殿下自报家门,殿下便知道臣女的身份。
想来应该是当时蛛影给殿下的那张纸上写的吧,再加上殿下本身那种气质,让臣女更加坚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就凭这些,你就不怕我其实是苏老将军的仇人或者他国安插在大辰的奸细?”
“不会,臣女还从祖父那里知道,十六殿下从小便放荡不羁,不受拘束,在宫外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这几天也印照了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