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完全不够用,有人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这才又过了几天呀,怎么感觉和过了一年一样漫长。
“我们张贴告示寻人吧!”正吃着饭的阿霖,“砰”地一下站起身来,声音里满是焦急,“这老家伙已经离开35天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众人听着阿霖对顾大夫的称呼,从最初的“顾大夫”变成了“顾老头”,如今又成了“老家伙”,都明白此刻她的担忧已经到了极点。
小芝见状,赶忙站起身,抬手轻轻拍了拍阿霖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好,咱们寻人,不过最好别惊动官府,先把饭吃了,吃饱了我陪你去镇子上,要是不行就去碧秀城,找那些镖师,我相信肯定有,帮人寻人的组织,到时候通过他们帮咱们寻人。”
阿霖闻言,立刻坐了下来,端起碗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她还没嚼完最后一口,就含着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了,我们走吧。”小芝也不拖沓,径直回到里屋,拿出那个特制的木匣子,打开后从中取出100两银子,然后招呼小松,准备动身出门。
之前新买来的牛车,都放在朱有财家里,这会儿临时要用,他们只能先去村口找朱有财。
三月初的农村,天空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似乎随时都会坠落到这片土地上。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如刀割般刮过脸颊,乡间小道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混沌,透着说不出的压抑与不安。
阿霖、小芝和小松三人急匆匆地赶往镇子上,朱有财坐在牛车前,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狠狠抽打着老牛,平日里慢悠悠的老牛,此刻竟也撒开了蹄子,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有余。那急促的牛蹄声,就像他们此刻慌乱又紧张的心跳,咚咚作响。
就在离村口七八百米的距离时,对面悠悠驶来一辆马车,乡间的道路本就狭窄,两车相遇,互相避让时,对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小丫头,你们仨这是去哪儿啊?”
仨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顾大夫从马车里探出了半个脑袋,那一瞬间,大家都愣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反应不过来。
片刻的寂静后,阿霖率先回过神来,她动作敏捷地跳下牛车,顾大夫也紧跟着跳下了马车,阿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顾大夫身边,双手紧紧扯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着,眼神里满是关切,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顾老头,你到底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不是说好了三、五天就回来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出现,到底去了哪儿啊?”阿霖的声音里带着责怪。
“说来话长,先跟我说说你们仨准备去哪儿啊?我用马车送过去。”顾大夫微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温和。
“去找你啊,顾大夫。”小芝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你不在的这些天,阿霖可是担心坏了,天天吵着要去张贴告示寻你呢。”
“哈哈哈,原来如此,瞧我这不是回来了。走走走,咱们回去说。”顾大夫爽朗地大笑起来。
说罢,几个人调转牛车,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此时,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洒下几缕温暖的光芒,雾气也渐渐消散,顾大夫为期35天的“离家出走”,就这样在这场意外的相遇中结束了。
回到小院,顾大夫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她们面前,示意她们坐下。
“阿霖,在看这些东西之前,我想先跟你讲讲我的过去。”顾大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缓缓说起了自己,在岐黄谷的成长经历,那些悬壶济世的日子,以及如何遭同门背叛,被挑断手筋脚筋惨痛过往 。
时间回到多年以前……
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中,云雾深处藏着一处神秘的岐黄谷,门派传承久远,弟子们对百草药理与毒术皆有涉猎,但内部早已分裂成两大对立派系,一派以济世救人为宗旨,由慈悲心肠的志远长老统领,门下弟子皆身着白衣,致力于钻研医术,治病救人,四处悬壶济世;另一派则痴迷于毒术,由黑崖长老带领,他们身着黑袍,行踪诡秘,常利用毒术谋取私利,两派理念相悖,明争暗斗不断。
顾大夫自打出生便在岐黄谷中长大,从小在谷中浓郁的医学氛围中耳濡目染,对各类医理毒术,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他聪慧过人,领悟力极强,在谷中的三十位师兄弟里脱颖而出,无论是对复杂药理的掌握,还是对精妙毒术的运用,都无人能及。不仅如此,顾大夫还精通针灸之术,施针时手法精妙,能精准刺激穴位,调理人体气血,凭借一双稳如泰山的手,拯救过无数生命垂危之人。顾大夫一心向善,坚定地站在济世救人一派,时常跟随慈心长老外出救助百姓,赢得了众多赞誉。
学有所成后,顾大夫怀揣着济世救人的宏愿下山游历。他听闻许多偏远地区的穷人,因家境贫寒,不仅吃不起饭,更看不起病,常常被病痛折磨却只能默默忍受,顾大夫开展义诊,深入那些贫困的山村,他背着药箱,风餐露宿,不辞辛劳地赶到一个又一个村落,村民们排着长队,顾大夫耐心地为每一位患者问诊、把脉,或是用针灸缓解他们的疼痛,或是精心调配草药为他们治病。
那时,南豫国正与敌军作战,一名敌军瞅准时机,挥刀砍向一名女将军的右臂。
只听“咔嚓”一声,利刃划破皮肉,她的右臂瞬间鲜血如注,皮肉外翻,筋骨被砍断,断裂的筋脉扭曲耷拉着,鲜血浸透衣袖,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女将军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还好被及时赶到的部下救出,随军义诊的顾大夫及时赶到,他看到将军的伤势,心中一紧,赶忙上前扶住她,顾大夫迅速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止血药,手法娴熟地清理伤口,接着专注地缝合断裂的筋骨。
伤口处理好了,顾大夫长舒一口气:“将军,只要好好调养,胳膊有希望恢复,再晚点可就危险了。”女将军虚弱地笑了笑,眼中满是感激:“顾大夫,多谢,这份恩情我记着了。”顾大夫摆摆手:“将军言重,这是我的职责。”
此后,在养伤期间,顾大夫每日悉心照料女将军,一来二去,两人就此结下深厚的友情。
然而,树大招风。
谷中有个叫林羽的同门师弟,与顾大夫朝夕相伴,一起长大二人情同手足,顾大夫一直将林羽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平日里把自己所学的医术、心得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但林羽表面和善,内心却极度嫉妒顾大夫,在他看来顾大夫的存在,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在谷中众人眼中,他始终只是顾大夫的陪衬,同时林羽与另一派来往密切,被他们的功利思想所影响,内心的天平渐渐失衡。
一日,林羽匆匆找到顾大夫说道:“师兄,我刚听说,谷中最深处的幽影崖下,生长着一株‘回春仙芝’,这仙芝极为罕见,传说它能生死人肉白骨,治好世间一切疑难杂症,咱们一同前去采摘,定能为门派立下大功!”顾大夫听闻,心中虽有些诧异,但想到这“回春仙芝”若真能寻到,确实能造福无数人,便没有多想,欣然答应与林羽一同前往。
夜色深沉,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朝着幽影崖行进。一路上,林羽不时与顾大夫交谈,分散他的注意力,待他们抵达崖下,顾大夫正仔细搜寻“回春仙芝”的踪迹时,林羽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冰冷而凶狠,掏出匕首刺向师兄。
顾大夫看着道:“林羽,这是怎么回事?为何?”
林羽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冰冷:“顾师兄,这么多年,我跟在你身后,看着你被谷主偏爱,被同门敬仰,而我即便耗尽心血,却始终只能做你的影子。我为门派出生入死,可得到的关注与夸赞,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凭什么?就因为你天赋异禀?如今只要除去你,我便能成为下一任的谷主,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说罢,林羽率再次出手,顾大夫不会武功,只能拼死抵抗,但终被打倒在地,林羽趁机挑断了师兄的手筋脚筋,又将人推到下了山崖,他认定了对方必死无疑。
或许是命运眷顾,采药归来的岐黄谷老仆廖伯途经此地,发现了顾大夫,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他将身上保命用的丹药,喂进顾大夫嘴里,片刻后顾大夫悠悠转醒,发现身边是廖伯后,这才放心,挣扎着说:“不要……不要回谷。”
话音刚落又昏死过去,廖伯虽只是谷中地位卑微的杂役,但对顾大夫的为人,和医术钦佩有加。他拼尽全力,将顾大夫背回了谷中一处隐蔽的山洞。
廖伯凭借着多年,在谷中积累的草药知识,采来各种疗伤草药,为顾大夫止血、敷药、熬制汤药。
在廖伯悉心照料的日子里,顾大夫多次因伤势过重陷入昏迷,生命垂危。但廖伯始终没有放弃,日夜守在他身边,清醒后的顾大夫,开始不断的给自己重新调整药方,经过漫长而艰难的一个月,顾大夫捡回了一条命,然而即便身体逐渐恢复,他的双手却再也无法灵活如初。
顾大夫坐在昏暗的山洞中,阳光透过洞口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斑。他的目光落在那颤抖不已的双手上,眼神空洞而迷茫。曾经这双手是那般灵巧,能在患者的穴位间精准地施针,每一针落下,都能为病痛中的人带去希望,可如今,手指无力地耷拉着,别说拿起那纤细的银针,就连最简单的握拳动作都无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