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枢!”
袁凡急得后脑勺都冒烟了,肠子都成麻花了,突然想起还有这个宝贝。
苍翠的玄枢铜钱落到手上,袁凡竟然清晰地看到那片柳叶的动态,跟看幻灯片似的。
只见那柳叶到了肾宫,微微一抖,好似久睡之人从梦里醒来,踹了下被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露出原形。
这会儿袁凡看得真切,这哪是什么柳叶,分明是一柄通体莹白,温润如玉的袖珍小剑,不过是没有剑柄罢了。
醒来的短剑连续伸了几个懒腰,突然间剑锋震颤,一声清越的剑鸣在袁凡脑海中响起,宛如龙吟。
“卧槽,什么鬼!”
袁凡只觉两只腰子陡然一紧,一股热流自命门穴喷涌而出,好像是长江决堤了一般,无法遏止。
顺着看去,那剑正用剑尖当吸管,截着他的肾气元精,长鲸吸水一样滋滋嘬着。
那架势,活像酒鬼胡铁花遇上女儿红。
“我去……真是好贱啊!”
袁凡两眼一黑,再也不知世事。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位气宇轩昂的道人,背负长脸,凌云而啸,“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袁凡坐得远,没人搭理他。
这会儿的山顶之上,已经疯了。
这飞行队将袁凡都惊着了,更何况是这些个土匪,他们可是刺激大发了。
当年的拳民咋呼得厉害,也只敢表演什么刀枪不入,可也没他们表演过飞天遁地啊!
一人正在浇水,把水瓢往天上一指,“俺滴亲娘咧!这怕是玉皇大帝家的簸箕成精了?”
“哗啦啦!”
一瓢水下来,把自己给浇了个曲线毕露。
一个叫马大胳膊的土匪,不知从哪里操起一把铁锤,对着天上的铁鸟大喊大叫,“翠莲妹子莫怕,看俺降妖伏魔!”
这马大胳膊原来是打铁的铁匠,胳膊比别人大腿还粗,自比倒拔垂杨柳的鲁提辖,对后边撒灰的肖寡妇早就垂涎三尺了,这次看到妖魔了,还能不把握住机会?
“嗡……”
天上的一只铁鸟没有注意队型,歪歪斜斜地对着马大胳膊冲了过来。
“啊也!”
低空掠过的气流,如同一股狂飙,马大胳膊心里一慌,惊叫一声,一个屁墩坐到地上,铁锤再也抓不住,失手飞了出去。
“咣当!”
远处一口大缸,被飞来的铁锤干脆利落地砸了个洞,银瓶乍破,“哗啦”一声,水流一泄如注。
这口缸原本是用来腌咸菜的,被他们用来装水,一缸可装三百斤,要是注意姿势,里头可以蹲几个娃。
现在里头没娃,也没司马光,却防不住有铁匠,还是给碎了,这也是命数。
吊塔下的小头目也是吓得一个趔趄,突然想起上月去临城卖蒜时见过的报纸,赶紧跑过来扯着喉咙大叫,“大家伙儿莫慌!这玩意儿我听说过,那叫飞……飞鸡!”
话音未落,刚刚拉起的那架飞机,突然放了两声屁,吓得一个小娃猛地一个哆嗦,一个屁墩坐到地上,野菜篓子甩到一边儿,地上出现一滩水渍。
“哗啦啦!”
屁声过后,一个包裹从天而降,在空中散开,无数纸片迎风招展,像蒲公英一般自寻去路。
露西这会儿的日记本上又有了新内容,“今日天上有飞机出动,居然是整整十架,两个小队的规模,上帝,他们政府这是准备向敌国开战么……”
写到这儿,露西咬着笔头,琢磨着该怎么措辞,一张纸片乘风飞了过来,准确地落在她的笔记本上。
露西一看,上头全是一个个的方块字,对她十分不友好。
“袁……”
露西想起刚才还看到袁凡了,便四顾寻找,果然,在离她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某人。
露西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写日记了,提起百褶裙便跑了过去,“袁……袁,你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
袁凡幽幽醒转。
张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他心中一紧,赶紧闭眼再睁,好家伙,似乎更黑了,跟掉进了墨鱼肚子里似的。
“好剑……真是好贱呐!”
袁凡心里哇凉哇凉的,心境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喃喃自语道,“算命的瞎眼,这特么也算标配了吧?”
“瞎?瞎你个头!”
一个不善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这会儿刚到寅时,鸡都还在打呼噜,能不黑吗?”
“嗤”的一声,一股淡淡的磷火味,昏黄的油灯燃起。
袁克轸甩灭火柴,黑着脸从桌上端过来一碗药,“袁爷,您请用药吧!”
闻着味儿,袁凡就精神一震,“嚯,好药啊!”
“多新鲜啊,五十年份的棒槌,须子都成人形了,差得了吗?”
袁克轸哼了一声,将袁凡脑袋抬起来,一手托起他后颈,一手将碗沿凑到他嘴边,“喝吧!”
五十年的老参?
那确实是好东西,搁后世都能上拍卖会了。
就着灯光,参汤金光透亮,上头还浮着几点琥珀色的参油。
“吨吨吨!”
一碗参汤顺下,一股燥热升起,又猛然炸开,顺着经脉窜向全身各个角落,袁凡的每一条肌肉,每一个细胞都说不出的熨贴。
这份舒坦好有一比,就像是久旱的田地等到了甘霖,久旷的怨妇等到了相公。
“你大爷啊!”
袁凡正舒坦时,那剑又钻了出来。
剑锋轻颤,像收费站一样截住参汤精华,剑尖一搭,“吱溜”!
袁凡刚刚恢复了一丢丢元气,剩下的八成精华,就被那“剑”搞了个卷包会,一股脑全给截走了。
“铮!”
片刻之后,一声剑鸣,似乎打了个嗝儿。
袁凡欲哭无泪,这到底是抱犊崮得来的剑,整个一活土匪!
袁克轸拿走空碗,一边粗手粗脚地把他往被窝里摁,一边语重心长地唠叨。
“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人这身子骨,它不是内联升的千层底儿,这鞋底子要是磨薄了,还能找师傅钉个掌儿,您这身子骨要磨薄了,上哪找神仙给您回炉?”
他戳了戳袁凡软塌塌的腰眼,“瞧瞧,才二十啷当岁,好家伙,这腰杆子,比那新抽芽的麻秆儿还软乎!”
袁凡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喷又喷不出,咽又咽不下,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