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要塞并非想象中的星辰宫阙,而是一座悬浮于小行星带阴影区、通体由暗沉合金铸造的庞然大物,其表面布满了狰狞的炮台与能量阵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与洪荒学院的仙家气象截然不同。
通过层层严密到令人窒息的安检与身份核验,陈远六人在一名沉默寡言的军官带领下,行走在冰冷、空旷、唯有脚步回声作响的金属廊道中。廊道墙壁上偶尔闪过的警示符文和能量回路,提醒着他们此处乃军事重地。
最终,他们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无形压力的巨大金属门前停下。军官以特定频率敲击门扉,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
“进去吧,元帅在等你们。”军官侧身让开,声音毫无波澜。
陈远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而入。石铁、王胖子等人紧随其后,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更为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空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地板和天花板。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由不明黑色金属打造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
仅仅是坐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房间的重心,一股历经无数血火硝烟、执掌亿万生灵命运的沉重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之中,让初入此地的少年们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人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柄经过千锤百炼、未曾出鞘却已寒光四溢的战刀,瞬间扫过进来的六人。
他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面容刚毅如同斧劈刀削,线条硬朗,下颌紧绷。头发剃得很短,鬓角已然染霜。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没有任何军衔标识的深蓝色制服,肩背挺得笔直,仿佛永远不会弯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如同星海,里面没有喜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在这疲惫之下,更加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灵魂的审视。
正是人类文明火种计划总署最高指挥官,马兆天元帅。
他的目光在六人身上逐一停留,最终,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的陈远身上。那目光带着千钧重压,仿佛在衡量一件武器的成色,评估一件工具的价值。
陈远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但他强行稳住心神,没有回避,坦然迎向那道目光。他能感觉到,这位元帅的修为深不可测,其神念之凝练,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导师,包括青玄道人。
“元帅。”陈远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是他来之前,青玄道人临时教导的。石铁等人也连忙跟着行礼,动作略显生涩,却无比郑重。
马兆天没有回应他们的礼节,只是用那审视的目光继续看着陈远,足足过了三息,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仿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陈远。”他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却让陈远心头一跳。
“浊灵根,凝神期。神识强度与战术推演能力,评级:异常。”马兆天如同在念一份报告,“于学院联赛决赛,主导团队意志融合,显化‘烛龙’战形,击溃林玄率领的天神战队。”
他每说一句,陈远的心就沉一分。对方对他们了如指掌,甚至连“烛龙战形”这种内部称呼都一清二楚。
“告诉我,”马兆天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眸子紧紧盯着陈远,“在最后化龙一击时,你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寒暄,没有祝贺,直接切入最核心、最本质的问题。
王胖子等人屏住呼吸,看向陈远。
陈远沉默片刻,脑海中瞬间闪过当时与队友意志交融、面对毁灭“陨星”时的心境。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回答道:
“在想,必须赢。为了不辜负身后同伴的信任,为了……我们共同选择的道路。”
他没有提荣耀,没有提个人得失,只说了信任与道路。
马兆天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深邃眼眸中的审视意味,似乎淡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他靠回椅背,目光扫过略显紧张的烛龙战队全员,最终再次定格在陈远身上。
“信任。道路。”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声音依旧沙哑,却仿佛带着某种重量。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随即不再看陈远,转而望向办公室一侧墙壁上那巨大的、实时显示着太阳系星图与“星环”动态的光幕。
“学院的游戏,你们已经通关了。”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终结意味。
“从现在起,忘记冠军,忘记荣誉。”
“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肃杀,如同出鞘的利剑:
“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