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份……了一份?
当江澈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时。
整个宇宙,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正在疯狂提出“程序性异议”的UpEG法务天团,声音,戛然而止。
正在后台战场上,疯狂冲锋的“病毒幽灵”,动作,瞬间凝固。
正在为“吃豆人”捏一把汗的全宇宙观众,呼吸,为之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澈手中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甚至有些掉漆的U盘上。
奥瑞利安那由光影构成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能量,猛地,剧烈地收缩、黯淡,几乎要当场消散。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最后的底牌,最后的挣扎,在这份该死的“备份”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好了,既然大家都不说话了,那我们就继续吧。”
江澈拔下U盘,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慢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让UpEG所有人,都肝胆俱裂的话。
“下面,让我们来聊一聊,你们公司最核心的、也是最伟大的发明——”
“‘氪命算法’。”
他话音落下,光幕之上,那激烈的后台攻防战画面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制作精良的、由宇瓜系统出品的……科普动画。
动画的开篇,是一个浩瀚的、由无数个平行宇宙组成的世界树。
江澈那平静而冷漠的旁白声,缓缓响起。
“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同样,‘气运’,或者说,‘命运的可能性’,也是守恒的。”
“一个生命的好运,并非凭空产生。它,必然伴随着,另一个,或另一些生命的……厄运。”
动画中,画面一转。
一个在UpEG的《铁血战神》系统中,天生残疾的主角,在某个山洞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本绝世功法,从此,开启了他逆天改命的道路。
这个画面,正是之前奥瑞利安用来宣传自己公司“善意”的那个案例。
然而,这一次,在画面的另一边,同时,出现了另外九十九个,一模一样的平行宇宙。
在这九十九个宇宙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山洞,同样有一个天生残疾、但努力生活的普通少年。
他们的人生轨迹,本该是在家人的关爱下,努力学习,成为一个学者,或者一个工匠,平淡,但却完整地,度过一生。
但是,就在那个“主角”获得奇遇的瞬间。
这九十九个平行宇宙里,山洞,毫无征兆地,塌了。
九十九个无辜的、普通的少年,瞬间,被活埋在了山洞之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他们的“存在”,他们的“可能性”,他们未来本该拥有的所有“人生体验”……都在这一刻,被一个看不见的算法,强行抽取,然后,打包,传送,汇聚到了那个“主角”的身上,变成了他手中的那本……“绝世功法”。
动画,还在继续。
“主角”在成为星际元勋的道路上,每一次的“化险为夷”,每一次的“灵光一闪”,每一次的“贵人相助”……
都对应着,另外无数个平行宇宙里,无数个普通人的……“飞来横祸”、“瞬间的愚钝”、以及“擦肩而过”。
一个“英雄”的诞生,背后,是尸山血海。
是亿万个,被悄无声息抹去的、平凡而无辜的人生。
所谓的“逆天改命”,本质上,是一场最血腥、最残酷的“零和游戏”。
一场,氪万家之命,改一人之运的……惊天骗局!
动画播放完毕。
光幕,缓缓暗下。
整个宇宙,一片死寂。
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智慧生命,无论他们是什么种族,什么文明,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巨大沉默与恐惧之中。
特别是那些,曾经使用过,或者正在使用UpEG产品的用户。
他们看着自己因为“系统”而获得的每一次好运,每一次成功,第一次,感到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们的成功,他们的荣耀,他们的“最优人生”……
原来,都是建立在,无数个“另一个自己”的尸骨之上?
“不……不……这不是真的……”
一个正在享受着《神豪系统》带来奢华生活的用户,突然,崩溃地,跪倒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远比任何惩罚,都更加残忍。
法庭之上。
奥瑞利安,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那光影构成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散发着绝望与死寂的气息。
江澈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帝王。
他俯下身,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说出了那句,最终的审判。
“你的每一次好运,都明码标价。”
“只是付钱的……”
“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