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木质窗棂漏进暖光，杯里的碧螺春还冒着轻烟，你正跟宁鹏岁掰扯育宠词条的运气——“你说我要是欧气爆发，直接出‘三好’，不得乐疯？”他刚要怼你“做梦”，两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往下飘，落在了楼下的桂花糕小铺前。
是冯林。
他穿着那身你最常穿的墨色衣袍，指尖捏着块油纸包的桂花糕，正笑着递给身边的女子。那女子梳着双马尾，她眉眼温柔，不是别人，正是你刚回游的开服固玩，韩菀。
你指尖猛地攥紧了茶杯，掌心沁出薄汗。之前在沧州温泉撞见她时，你就猜她可能会找“冯林”，却没料到会这么巧——巧到你以“慕温”的身份，眼睁睁看着“自己”跟曾经对自己最好的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连递糕点的动作都透着熟稔。甜腻的桂花香气顺着窗户飘进来，却堵得你心口发闷，说不上是嫉妒，更像把熟悉的旧物放进了陌生的场景，浑身不自在。
你盯着那两人的身影发呆，没注意到身旁宁鹏岁的变化。
他原本支着下巴听你絮叨，此刻指尖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茶盏，骨节泛白。冯林沾花惹草的性子，他早见怪不怪，前阵子还有玩家追着对方调笑，还是他搅黄的。可这次不一样——冯林看韩菀的眼神太专注，没有平时的漫不经心，连嘴角的笑都比平时软；更重要的是，身边的“慕温”突然没了声音，眼神黏在楼下，连耳尖都悄悄泛了红。
他想起你还是“冯林”时，偶尔提过一嘴“韩菀”，说那是开服就一起玩的神相，后来退游了。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过去式，可现在看来——那个曾经眼里只有他的冯林，目光竟真的移到了别人身上。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突然涌上来，比易感期的燥热还难受。宁鹏岁猛地站起身，木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被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问“怎么了”，手就伸了过去，想拉他的胳膊。可指尖刚碰到他的袖口，就被他猛地拍开——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楼下的喧闹声好像被隔在了另一层，只剩下茶楼里若有若无的茶香。你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心里的闷意又添了层慌：“岁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鹏岁垂着眼，没看你。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烦什么——是烦冯林的目光移开，还是烦身边“慕温”的失神，亦或是烦自己这没来由的情绪。最后只摇了摇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什么。”
说完，他转身就往楼梯口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你犹豫了一秒，还是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等等我”。可刚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眼前的人影却突然泛起白光——是传送的特效。下一秒，宁鹏岁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连点残影都没留下。
你僵在茶楼门口，风卷着桂花糕的甜香吹过来，却怎么也暖不了心口的慌。楼下的冯林和韩菀已经走远了，而宁鹏岁的突然离开，像根没头的刺，扎得你莫名又茫然。
颈侧的腺体突然泛起一阵凉意——那道芭蕉叶形状的标记，终于随着宁鹏岁的离开，彻底散了。指尖蹭过皮肤，只剩一片平滑，连最后一点芭蕉叶的余味都没留下，像一场没抓牢的梦。
你站在茶楼门口，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心里却门儿清他去了哪。宁鹏岁的去处向来少：宠物刷新点是蹲宠时才去，杭州茶楼是偶尔透气，剩下的，就只有白帝城那片常年飘着白梅瓣的林子——他总爱在那儿的秋千上挂机，说是“清静”。
可你没动脚。方才他转身时眼底的烦躁太明显，连桌上没喝完的碧螺春都忘了拿，茶盏还温着，氤氲的水汽慢慢散在空气里。他要是想见你，就不会用传送逃得那么快；既然不想见，追过去也只是添堵。
你拿出背包里的桂花糕还裹着油纸，甜香透过纸缝钻出来，却没了刚才的胃口。你低头看了眼街角，冯林和韩菀的身影早没了踪迹，就算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以“慕温”的身份，不过是个刚认识的萌新；以“冯林”的身份，又显得太过刻意。
攥紧油纸袋，指尖把纸捏出几道皱痕。最后，你还是转身，往传送点的方向走。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来，粘在衣角，又被吹走。路上的玩家三三两两笑着路过，讨论着新出的副本，只有你拎着一袋桂花糕，脚步慢慢的，像在数着地上的青石板。
来到庄园菜地时，院子里的小番茄还挂在枝上，青绿色的，没熟。之前你蹲在田埂上问宁鹏岁“什么时候能吃”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可现在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栀子花丛的声音。
你把桂花糕分成两份装进盒子，指节捏得桂花糕盒子“咔嗒”响了声，盒角都被攥得有点变形——谁能想到，不过去杭州买个糕，还能发生这些事，回来时满肚子火没处撒，连带着盒里的桂花香气都像是掺了点“怨气”。
到别苑门口时，慕泠还站在廊下，红衣下摆沾了点晨露，却把桉树叶香稳稳罩在周围。她抬眼看见你，没像平时那样追问，只目光扫过你皱着的眉、捏紧盒子的手，又落回你脸上——等看见你眼底那点熟悉的、带着无奈的熟稔时，便没再多问。
“给你的。”你从袋子里摸出另一盒桂花糕递过去，语气软了点，“去那边石凳吃，别在这儿站着了。”
她接过盒子，指尖碰到你的手时，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怕蹭到你可能有的情绪。只低声应了句“嗯”，转身往不远处的石凳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你一眼，见你朝她摆手，才继续迈开步子，发间的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
你深吸口气，推开别苑的门——刚推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关，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了进去！后背撞在门板上“咚”地响了声，怀里的桂花糕差点飞出去，紧接着一个滚烫的身子就扑了上来，胳膊紧紧箍着你的腰，勒得你有点喘不过气。
“你终于回来了！”苏景的声音埋在你颈窝，带着哭腔，还混着点没稳住的喘息。你这才注意到，他指尖泛着红，像是为了保持清醒，偷偷掐过自己的掌心；被子还垂在床边，显然是从床上跌跌撞撞跑过来的。
他埋在你颈间的脑袋动了动，鼻尖轻轻蹭过你颈后——原本该有的标记气息没了，只剩下淡淡的桂花香，混着你身上的味道。苏景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带着点不敢置信的狂喜：“标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