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叶烬幻境遇被害场景，心魔欲生
那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嘶吼，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刺入凤清瑶的耳中。
她的心，骤然一沉。
前一刻勘破心魔的冷静与决然，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土崩瓦解。那是叶烬的声音，她绝不会听错。不同于他在演武场上的沉稳，也不同于他面对凤玲时的冰冷，这声音里，浸透了绝望与挣扎，仿佛一头被困在牢笼中，正被活生生剥去皮肉的孤狼。
她唇上被自己咬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一点点咸腥在口腔里蔓延，提醒着她此地的凶险。可所有的理智与权衡，在这一刻都显得无足轻重。
【警告：目标‘叶烬’心神失守，正被心魔反噬。其幻境为核心创伤重现，能量极度不稳。】
【风险提示：强行干预他人幻境，宿主神魂有被卷入甚至同化的风险，成功率低于10%。建议宿主保存实力，静待目标自行挣脱。】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在眼前闪烁，每一个字都代表着最理性的分析与最优的避险策略。
凤清瑶却看也未看。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了左侧那条最幽深、最黑暗的岔路。石道湿滑，她的脚步却快得带起了风，裙摆在身后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
投资？回报？风险评估？
去他的吧。
她的投资品，要崩盘了。
……
冰冷。
刺骨的冰冷，从四肢百骸渗入骨髓。
叶烬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醒来。他最先恢复的不是视觉，而是触觉。手腕和脚踝处，传来粗糙金属的摩擦感，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会带起一阵“哗啦”的铁链拖动声。
他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墙壁上布满了青黑色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混合的恶心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石壁缝隙里透下的一缕微光，在那缕光线下，可以看到无数尘埃在无声地飞舞。
这里是……叶家的地牢。
他被钉在一面巨大的玄铁十字架上，沉重的镣铐锁死了他的手脚，封禁灵力的符文如毒蛇般缠绕在铁链之上，让他连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
身体里，不是空荡荡的，而是充满了“痛”。
那种感觉，仿佛有亿万只火焰凝成的蚂蚁，正在啃噬他的每一寸经脉，每一根骨骼。丹田的位置，更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痛苦漩涡，每一次转动，都像是要将他的神魂彻底撕碎。
这是他经脉被废，丹田被毁时的场景。
是他从云端跌入尘埃，从叶家少主沦为废人的，那个噩梦的开端。
一道身影，从地牢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穿着一身墨色长老袍，面容清癯，神情悲悯，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痛心与惋惜。他就那样站在叶烬面前，仿佛在看一件被不小心摔碎的，曾经无比珍爱的瓷器。
墨长老。
“烬儿，你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墨长老的声音温和而沉痛，像一个苦口婆心的长辈，“《焚天诀》乃叶家根本，焚天剑更是镇族神器，岂能由你一个心性未定的小辈执掌？交出来，交给长老会保管，对你，对整个叶家，都是好事。”
叶烬抬起头，散乱的黑发下，一双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墨长老的方向，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墨长老微微侧身，轻易地避开了。他脸上的悲悯丝毫不减，只是叹了口气。
“唉，还是这般桀骜不驯。你这性子，像极了你父亲。可惜，他识时务，而你，却不懂。”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叶烬的丹田位置。
“啊——！”
无法言喻的剧痛，瞬间爆发！
那只手掌看似轻柔，却像一个烧红的烙铁，掌心吐出的阴寒灵力，如同一根根淬毒的钢针，疯狂地钻入他破碎的丹田，搅动着，破坏着，碾碎着他最后一丝希望。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墨长老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响彻在叶烬的脑海里。
“经脉寸断，丹田尽毁。你不再是那个名动东洲的天才，你只是一个废物。”
“你以为你父亲会为你骄傲吗？不，他只会觉得你是个耻辱！一个连家传之物都保不住的废物，一个将叶家带入险境的罪人！”
“你所有的同门，你守护的族人，他们现在都在背后嘲笑你，唾骂你。他们说，叶家怎么会选了你这么一个无能的少主。”
“你就是个废物，不配当少主！”
一句句话，比那钻心的灵力更加恶毒，更加伤人。它们化作无形的尖刀，剖开叶烬的胸膛，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最不愿面对的软弱，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不……不是的……
叶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十字架上的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想反驳，想怒吼，可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墨长老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感。
“放弃吧，烬儿。承认吧，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你死了，对所有人都好。”
“死……”
这个字，像一颗种子，落入了叶烬那片被痛苦和绝望浸透的心田。
是啊，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死了，就不会再拖累任何人了。
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一切了……
他眼中那不屈的火焰，开始一点点地黯淡下去。黑色的、如同雾气般的绝望，从他的心底深处丝丝缕缕地冒出来，渐渐将他包裹。他的呼吸变得微弱，意识开始模糊，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这就是心魔。
它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源于自身的否定。一旦他彻底接受了“自己是废物”这个念头，他的神魂，便会在这片幻境中，被自己的绝望，彻底吞噬。
就在叶烬的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最后一刻。
一道清冷，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呼唤，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与虚妄，精准地落入他的耳中。
“叶烬！”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黑暗中炸响。
又像一缕初阳，撕开了包裹着他的浓重黑雾。
叶烬那即将涣散的意识，猛地一颤。
这个声音……
“叶烬！醒过来！”
声音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坚定。
墨长老那张悲悯的脸，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变得扭曲而狰狞。
“幻觉！这都是幻觉！”他厉声嘶吼，“别听！她也是来骗你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心待你！”
他掌心的力量陡然加大，试图用更剧烈的痛苦，将叶烬彻底拖入深渊。
可那道女声，却像一根定海神针，死死地锚定了叶烬那即将倾覆的意识之舟。
凤清瑶……
是她的声音。
那个会在他受辱时，挡在他身前的女人。
那个会面无表情地，将无数珍贵丹药塞给他的女人。
那个会在他迎战金丹傀儡时，在台下静静注视着他的女人。
那个明明把“投资”挂在嘴边，眼神里却藏着他看不懂的关切的女人。
她……不是幻觉。
她为他做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那一声声“夫君”，那一幕幕并肩作战的场景，如同最锋利的剑，瞬间斩开了所有的虚妄与谎言。
“滚——！”
一声沙哑的怒吼，从叶烬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更加霸道！
他不是废物！
他是叶烬！
是凤清瑶的投资品，是她的夫君！
“咔嚓——”
一声脆响。
眼前的世界，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镜面，瞬间布满了裂痕。
那面目狰狞的墨长老，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那冰冷的玄铁十字架，都在这一刻，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飞散的光点。
剧痛消失了。
束缚消失了。
叶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发现自己正单膝跪在一条幽暗的石道上，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但他的神智，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在他的前方不远处，凤清瑶静静地站着。
她手持一柄从储物戒中取出的普通长剑，剑尖斜指地面，摆着一个防御的姿态。月白色的裙衫在昏暗的通道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上的伤口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血痂，一双清冷的凤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叶烬缓缓站起身，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凤清瑶收起了剑，朝他走近了两步，停下。
“你没事吧？”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没事。”叶烬摇了摇头，声音比她更哑。
简单的对话之后，又是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宁在两人之间流淌。
凤清瑶看着他虽然狼狈，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她转过身，看向石道深处，那里依旧是一片黑暗。
“走吧，还要去找林婉儿和赵磊。”
“嗯。”叶烬应了一声，迈步跟上。
他走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落在她那道纤细却坚韧的背影上，心中某个冰封已久的角落，正悄然融化。
然而，他们才刚走出几步。
从右侧另一条漆黑的岔路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兵刃碰撞的激烈声响。
“救命！救命啊！”
那声音，带着哭腔与惊恐。
是林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