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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被子真的很软。

母亲躺下后,这个念头又一次浮现在张野脑海里。他站在门外,隔着薄薄的木门板,能听到里面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那是母亲在调整睡姿时,棉胎摩擦发出的声响。柔软,蓬松,带着新棉花的特有气息。这声音让他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软了下来。

但他睡不着。

张野回到自己那间小隔间,在硬板床上躺下,闭上眼睛。黑暗中,各种思绪却像潮水一样涌来。

游戏里,外墙工程应该还在继续。周岩的魔法切割阵列能坚持多久?消耗的魔法水晶是借楚清月的,这笔债怎么还?傲世如果真的今晚来偷袭,秦语柔的情报能不能及时预警?赵铁柱他们轮值的时候会不会大意?王铁军老爷子教的那些简易陷阱,在实战中真的有用吗?

还有现实。药费一个月八百,是固定支出。仓库租金两千,也不能少。还苏晴的钱……他想起今天在医院算账时那个“余”的数字,心里沉了沉。八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依然是个巨大的数字。但他必须还,而且想早点还清。

枕头很硬,床板硌得他背疼。张野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墙壁是多年前粉刷的,现在已经斑驳脱落,在黑暗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色块。他盯着那些色块,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张床,也是这面墙。那时候父亲还在,家里虽然穷,但每晚睡前,父亲都会给他讲个故事——有时候是山里的传说,有时候是父亲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历。那些故事大多粗糙简单,但对年幼的张野来说,是整个世界。

后来父亲走了,故事没了,墙上的斑驳越来越多。

张野又翻了个身,这回面朝外。隔间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堂屋里的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一道细长的亮痕。他能看到堂屋里那台二手电脑的轮廓,还有桌上母亲用来记事的那个小本子。

母亲学会用电脑了吗?今天教她的那些,她记住了多少?张野想起母亲第一次碰触键盘时颤抖的手指,想起她盯着屏幕时那种混合着好奇与敬畏的眼神,想起她终于把箭头移动到“开始”按钮上时,眼睛里闪过的亮光。

那亮光,和今晚她摸到新被子时嘴角的弧度,很像。

都是因为一点点微小的“获得”。

张野忽然觉得鼻腔发酸。他用力眨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不能哭,也没资格哭。现在的生活比几个月前好太多了,母亲能吃药了,能睡软被子了,还能学电脑了。一切都在变好,只是变得慢一点而已。

慢一点,但踏实。

他这样想着,终于有了些睡意。就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了动静。

是母亲起床的声音。

张野瞬间清醒。他看了看手机屏幕——凌晨一点十七分。这个时间,母亲通常不会起夜。她睡眠浅,但一旦睡着,很少中途醒来。

他屏住呼吸听着。

脚步声很轻,是母亲穿着布拖鞋走路的声音。不是去厕所的方向,而是……往堂屋去了。

张野轻轻坐起身,没有开灯,摸索着穿上外套,悄无声息地走到隔间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堂屋里亮着灯。是那盏节能灯,光线不算亮,但足够照亮不大的空间。母亲站在桌子旁,身上披着那件藏青色外套——她睡觉时脱了,现在又披上了。她背对着张野的方向,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

是那个记账本。

张野心里一动。他下午写完账目后,把记账本放回了铁盒,但铁盒没有锁,只是虚掩着盖子。现在盒子打开了,母亲手里拿着那个软皮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她的动作很慢,每翻一页,都要停顿好几秒。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在桌面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微微佝偻着背,这个姿势让张野想起她在地里弯腰干活时的样子——但那时是劳作,现在是……阅读。

母亲识字不多。张野知道。她只上过三年小学,认识一些最基本的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看简单的数字和价格。但记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她能看懂多少?

张野没有出去。他站在门后的阴影里,静静看着。

母亲翻到了最新的一页——就是张野今天写的那页。她低下头,脸几乎要贴到纸面上,眼睛眯着,努力辨认那些字迹。她的手指在纸页上缓缓移动,指尖轻轻划过一行行字,像是在触摸那些文字的轮廓。

她看了很久。

久到张野觉得腿都有些站麻了。

然后,母亲抬起头,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太轻了,轻到几乎听不见,但张野看到了她肩膀微微下沉的动作。

她把记账本小心地放回铁盒,盖上盖子。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桌边,转过身,目光在堂屋里缓缓移动——扫过那台二手电脑,扫过墙上贴着的旧年历,扫过角落里堆着的几袋粮食,最后停在张野隔间的方向。

张野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了缩。

母亲没有走过来。她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几秒,然后轻声说:“野,你醒了?”

张野愣住了。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妈知道你醒了。”母亲的声音依然很轻,但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你睡觉从来不打呼,但醒着的时候,呼吸声不一样。”

张野沉默了几秒,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堂屋里的灯光刺得他眯了眯眼。母亲站在光里,身上披着的外套有些松垮,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瘦小。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些皱纹,那些斑,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此刻都无所遁形。

但她的眼睛很亮。

“妈,你怎么起来了?”张野走到她身边,“是不是被子不舒服?还是……”

“被子很好。”母亲打断他,语气很肯定,“软乎,暖和。妈很多年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那您……”

“妈睡不着。”母亲说着,拉了把椅子坐下,也示意张野坐下,“心里有事,躺着也是睁眼到天亮。不如起来看看。”

张野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那张旧木桌,桌面上摆着铁盒、电脑、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正式,像一场深夜会谈。

“妈看到你记的账了。”母亲开门见山,“一个月挣一万二,花八千三,剩三千九。还要还人家八万块钱。”

她说得很平静,但每个数字都咬得很清楚。张野这才意识到,母亲认得的字或许不多,但数字一定都认得——那是生活教给她的,最实用的知识。

“嗯。”张野点头,“现在是这样。”

“游戏里挣的,真能这么稳当?”母亲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今天挣一万,明天还能挣一万?下个月呢?明年呢?”

这个问题很现实,也很尖锐。张野张了张嘴,想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骗母亲,也不能骗自己。

“我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说,“游戏里的事,变数很大。可能下个月运气好,能挣更多;也可能运气差,公会出事,收入就少了。但……”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但我们现在有公会,有队友,有固定的收入渠道。不像最开始,全靠自己一个人打拼。风险还在,但比以前小多了。”

母亲静静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圈。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你那个公会,”她问,“有多少人?”

“正式成员六十多个,还有不少外围的生活玩家,加起来一百多人吧。”

“一百多人……”母亲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想象那个规模,“都靠你?”

“不是靠我。”张野赶紧说,“是靠大家。我不过是……带个头。真正做事的是大家。赵铁柱负责战斗,秦语柔管情报,周岩搞建设,林小雨治疗,李初夏做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少了谁都不行。”

他说得很认真,甚至有些急切。他不想让母亲觉得他在“逞能”,也不想抹杀其他人的贡献。

母亲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妈懂。”她说,“就像咱们以前生产队,队长带个头,但活是大家干的。收成好了,是大家的功劳;收成不好,队长也不能一个人担着。”

这个比喻很土,但意外地贴切。张野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这队长,当得称职吗?”母亲又问,语气里没有质疑,只有关心。

张野想了想,缓缓说:“我不敢说称职,但我尽力。公会有规矩,钱一起挣,一起分;有事一起扛,有难一起当。不欺负人,也不让人欺负。这是我定的规矩,我自己得先做到。”

母亲看着他,看了很久。她的目光很深,像要把儿子看透。张野坐得笔直,任由母亲看着,不躲不闪。

“你长大了。”母亲忽然说,声音里有些感慨,“真的长大了。”

张野喉咙发紧,没说话。

“妈还记得你小时候,”母亲继续说,目光飘向远处,像在回忆,“有一次在村里小卖部门口,你看中了一包糖,五毛钱。妈身上没带钱,说下次买。你不肯,坐在地上哭。后来卖货的老李看你可怜,说先赊着,妈说不行,没这个规矩。硬是把你抱回家,你哭了一路。”

张野记得这件事。那时候他大概五六岁,那包糖是橘子味的,包装纸上印着亮晶晶的图案。他哭不是因为吃不到糖,而是觉得在小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别人家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他连五毛钱的糖都要不到。

“后来呢?”他问,虽然他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你爸知道了,晚上收工回来,从兜里摸出五毛钱。”母亲说,“他说,孩子想要,就给他买。但妈没要那钱。妈跟你爸说,不是买不起,是不能让孩子觉得,想要什么哭一哭就能得到。得让他知道,东西要靠自己挣,钱要花在刀刃上。”

她顿了顿,看向张野:“那包糖,最后也没买。但你记住了,对不对?”

张野点头。他记住了。不仅记住了没吃到糖的委屈,更记住了母亲那句话——“钱要花在刀刃上”。后来家里再穷,他也没开口要过任何“不必要”的东西。上学用的铅笔用到只剩指甲盖那么短,本子正面写完写反面,衣服破了补补再穿。不是不想要,是知道不能要。

“你现在挣的钱,比妈和你爸一辈子挣的都多。”母亲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但妈还是那句话:钱要花在刀刃上。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分也不能乱花。药费,该花;还人家的钱,该花;吃饭穿衣,该花。但剩下的,得留着,防着万一。”

“我知道。”张野说,“我设了应急基金,每月存两千。”

“两千不够。”母亲摇头,“你那个游戏,妈不懂,但听着就不稳当。今天能挣一万,明天可能就挣一千。你得往坏了想,往好了做。”

这话很朴实,但很有道理。张野认真点头:“我记住了。”

堂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平息下去。山村的夜就是这样,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母亲的手伸向铁盒,但没有打开,只是轻轻摸了摸盒盖。那个动作很温柔,像在抚摸什么有生命的东西。

“那个苏姑娘,”她忽然说,“头盔钱八万八,你每月还两千,她还收。是个实在人。”

张野心里一跳:“妈,你怎么知道是姑娘?”

“上次她来家里,妈看见了。”母亲说得很自然,“虽然就一眼,但妈记得。长得俊,说话客气,但眼睛里透着股……嗯,说不清,反正不是普通人家孩子。”

张野没想到母亲记得这么清楚。苏晴那次来送头盔,只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连屋都没进。但母亲就那一眼,就看出了这么多。

“她帮你是情分,”母亲继续说,“你还钱是本分。但野啊,别光记着还钱。”

张野抬头看向母亲。

“得记着人家的好。”母亲说,语气很认真,“八万八,不是小数目。她二话不说就给你了,这份情,比钱重。你还钱是应该的,但不能觉得还了钱就两清了。情分这东西,还不清,也不用还清。记在心里,以后人家需要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这才是做人。”

这番话让张野愣住了。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他一直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清了,就不欠了。但母亲说,情分还不清。

“妈,”他迟疑着问,“那……怎么才算记着人家的好?”

“简单。”母亲说,“逢年过节,问声好;听说人家有事,问声需不需要帮忙;自己有什么好的,想着分人家一点。不用多,就是个心意。让人家知道,你没忘记人家对你的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李婶。当年你爸走的时候,她连夜赶了二十里山路来帮忙,守了三天三夜。这份情,妈记到现在。每年她家收庄稼,妈都去帮忙;她孙子考上大学,妈包了五百块钱——虽然不多,但是个心意。她从不提当年的事,但妈不能忘。”

张野默默听着。这些事他都知道,但从来没有深想过其中的道理。现在母亲一说,他才明白,那些看似简单的人情往来背后,是一种更深刻的处世哲学。

“我懂了。”他说,“我会记着的。”

母亲点点头,又摸了摸铁盒,然后收回手,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她看着张野,眼神变得更加严肃。

“还有一件事。”她说,“你刚才说,你们公会的规矩是不欺负人,也不让人欺负。这话妈爱听。但妈要问你:游戏里,真能做到不欺负人?”

张野想点头,但母亲的眼神让他迟疑了。

“你好好想。”母亲说,“妈虽然不懂游戏,但懂人。人一多了,就有强弱,就有高低。你们公会现在人少,可能还团结。以后人多了呢?钱挣得更多了呢?你还能保证每个人都不欺负人?你自己呢?会不会有一天,觉得反正是在游戏里,欺负一下也没关系?”

这话像一根针,扎进了张野心里最深处。

他想起了一些事。想起在游戏里,有些大公会的玩家随意pK小号,抢怪抢资源,还美其名曰“游戏规则”。想起自己最开始被傲世的人欺负时,那种愤怒和无助。也想起……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当拾薪者公会逐渐强大起来时,有些成员会流露出“我们现在厉害了”的优越感,虽然被他及时制止了。

“我不敢保证。”他最终诚实地说,“但我会尽力。我会定规矩,会监督,会惩罚。如果有人欺负人,不管他是谁,我都会处理。”

“光处理不够。”母亲摇头,“你得让他们从心里觉得,欺负人不对。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里。”

她叹了口气:“野,妈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玩的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妈知道,人就是人,在哪都是人。在游戏里做的事,说到底也是人做的事。你今天在游戏里习惯了欺负人,明天在现实里就可能觉得欺负人也没什么。这不是小事。”

张野坐直了身体。母亲的话很朴素,但道理很深。他忽然想起秦语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游戏是现实的延伸,不是逃避。”当时他没太理解,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些。

“妈,我明白您的意思。”他说,“我不会让公会变成那种欺负人的地方。我保证。”

母亲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缓缓点头。

“妈信你。”她说,“但你要记住,保证容易,做到难。你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也得提醒你那些队友。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不是挣多少钱,是活得踏实,睡得安稳。亏心的事,一件也不能做。游戏里也不行。”

“嗯。”张野重重点头。

堂屋里的挂钟敲了两下——凌晨两点了。母亲站起身,披着的外套滑落了一点,她伸手拉好。

“睡吧。”她说,“明天你还得忙。”

“妈您也睡。”

母亲点点头,但没有立刻回房。她走到桌边,又一次打开铁盒,拿出记账本,翻到今天那页。然后她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那是张野小学时用剩下的,已经很短了。

她弯下腰,握着铅笔,在张野写的那些字下面,很慢、很用力地画了一条横线。然后,在横线下面,她开始写字。

张野走过去看。

母亲的字歪歪扭扭,很大,一笔一划都很用力,像小学生刚学写字时的样子。但她写得很认真:

“记着人家的好。”

“别亏心。”

就两句话,六个字加三个字。每个字都占了好几格,但清清楚楚。

写完,母亲直起身,把铅笔放回笔筒,合上记账本,放回铁盒。整个过程她做得很慢,很郑重,像是在完成什么仪式。

“好了。”她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很亮,“这下妈能睡着了。”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向张野:“野,被子真的软乎。谢谢。”

说完,她进了屋,轻轻关上门。

张野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动。

堂屋里的灯光依旧昏黄,桌上的铁盒静静躺在那里,里面装着记账本,本子上有母亲刚刚写下的字。那九个字很简单,很朴素,但对张野来说,比任何复杂的道理都更重。

他走回自己的隔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那是他之前在县城买的,打算用来记录公会事务。

翻开第一页,他拿起笔,在页首工整地写下:

《拾薪者守则(初稿)》

然后,在下面第一条的位置,他写下:

一、不欺负人,也不让人欺负。公会成员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主动攻击非敌对玩家,不得抢夺他人资源。违反者视情节轻重,处以罚金、降职乃至开除。

他顿了顿,想起母亲的话,又补充:

(注:此条为公会立身之本。游戏里欺负人,也是欺负人。)

写完,他放下笔,看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但张野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他知道路还很长。游戏里的战争,现实里的债务,公会的未来,母亲的病……每一件都不容易。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走。

有赵铁柱那样愿意用身体当墙的兄弟,有秦语柔那样默默整理情报的伙伴,有周岩那样一丝不苟搞建设的工匠,有林小雨那样见不得人痛苦的治疗师,有李初夏那样想在消失前留下光亮的药师,有王铁军那样愿意教他们“当墙”的老兵。

还有母亲。那个只上过三年小学、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的女人,却教会了他最根本的道理。

张野关上台灯,躺回床上。这一次,他很快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在灯下缝衣服,他在旁边写作业。那盏煤油灯的光很暗,但足够照亮母子俩的脸。母亲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温柔。

窗外的山风还在吹,竹林的沙沙声像摇篮曲。

这个夜晚,山村很静,但有些东西,正在悄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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