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扎着高马尾,没有刘海,只有额前一点碎发,在光照下散发着一抹淡淡的金光。
她穿着跟刘义差不多的装束,可在刘义身上就显得窝囊,在她身上就英姿勃发,让人眼前一亮。
“吴迪电报没说回不回的事,年前还能不能发出一批山货,现在香港已经有市场了,那边的阿婆很喜欢买一点回去煲汤。”
她笑了笑,露出一抹整齐的炫白小牙,只擦了一点嘎啦油的她,冬日里面颊却白里透红,唇红齿白,让人忍不住就想拥有。
“哎哟,这可是好事,回家我就好好收拾收拾,只把最好的邮过去。”
随着吴迪给村里带来的利益越来越大,此前跟他很不对付的刘义都开始力捧吴迪了。
“最好的肯定行,不过次一点的也能卖,就是价钱低了不少,主要是卖给饭店做调料用。”
老五说:“大家都是同村的,品质上的事我就不再说了,大家都是相互的就是。”
“那是那是,五姐,你就放心吧,我们又不傻。”刘义笑嘻嘻。
“行,你们忙,我还得去三叔那边,他家今天也请客,我过去说一声。”
“哎哟,老五,你看你,就在这吃呗?”
二婶露出难过的表情。
“我还得跑腿儿呢,今天三家都得过去,完事儿还得回家杀鸡,要杀十个呢。”
村里一般都搭伙杀年猪,三四家赶在一天,一方面是锅灶有限,另外也是为了请客方便。
要是一家一家的天天吃杀猪菜,恐怕肉吃太多要犯头晕的。
其实就是三高。
这年头一旦挎筐(脑梗),基本上也就快要全村吃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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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还杀鸡呢?”
高爸回家,连忙上手帮忙,一边说:“几个老哥们明天起早去抠獾子,熬点獾子油给吴迪带去,我看这鸡你也别杀太多,不然火车上得累坏了。”
“我带两只就够了,剩下你们过年吃。”
老五给老爹点了根烟,说道:“这么大的雪,你们几个加起来都二百多岁了,又是石砬子,千万小心。”
“嗐,放心吧,迟良和刘老嘎的手把差点,你爹我以前可是老猎手。”
高爸微微一笑,自从姑娘出息了之后,村里以前不少因为他体格不好的哥们儿,也都重新热络起来。
薅完一只鸡毛,高爸就去准备镐把,钢钎,迟良带枪,毕竟獾子现在都在石砬子猫冬,也就是悬崖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是黑的,他们就集合出发了,雪比较深,所以第一时间走上了村子外雪站不住的山梁上。
“吴迪那小子可真行,以前啥也不是,这长大了,全村上下就人家最出息。”
孟林比较憨厚,爬上山梁气喘吁吁,忍不住夸赞:“我家那小子话都不爱说,将来要是能有吴迪一半,我都得乐死。”
“嗐,人和人比不了,你家小子学习好,将来未必不能出息。”
迟良说:“等以后吴迪要是回来了,你也问问他,你家小子那个状态,考什么学比较好。”
“对对对,我听说那玩意儿是分专业的,学校跟学校都不一样,可别弄错了。”
刘老嘎的就是刘义的老爹,个头不高,车轴汉子。
“我也不懂啊,我家小子问他也不说,反正在县里上高中,咱们村目前就他一个,也不知道该问谁。”
孟林也愁的直挠头:“学习不好还行,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你说这玩意儿不供也不行啊,你们都买自行车,我只能眼馋。”
“学习不好犯愁,学习好也犯愁,哈哈。”
刘老嘎的大笑,他上小学一年级就得了个外号,刘干坐。
“不好就不愁了,回来跟我种地跑山就行了。”
孟林看看高爸:“等你家老五去了京城,你可得帮我问问,别忘了昂。”
“我又不苶(nie,形容人傻透了)。”
高爸呼着白气,瞅了眼东面:“太阳快出来了,扣几块桦树皮挡眼睛。”
他拿着尖刀在桦树上刻了几个长条形,揭下来抠出两个窟窿眼,贴在眼眶上,用棉帽子一压,就变成了简易遮光镜。
不然等阳光被积雪折射起来,看哪都一个样,要是一脚踩进被雪盖住的山沟子,都好几米深,他们这岁数得喝一壶。
半上午,总算到了石头悬崖。
查看一番,几个獾子洞都在悬崖上,洞口都有霜,他们用绳子绑住石头,游荡过去全都堵住。
“这儿怎么样?估计下面没多少石头。”
孟林也是老猎手了,找了块远离悬崖的空地,打新洞口,不然獾子爬行厉害,顺着悬崖就跑了。
“我看行,先干了再说。”
几个老伙计脱了棉大衣,摘了手套,开始挥镐头刨坑,地面冻的结实,洋镐刨个洞,他们就用钢钎去撬,很快一个坑出来了。
脱离了冻土层,下面很好挖,有石头就用钢钎撬就是。
大山里因为虫子多,寄生虫啥的也不少,人们对獾子油的需求量比较大,因为这玩意儿能治疗胃炎,还能驱虫,又能治疗烫伤。
久而久之,獾子也不傻,剩下的就全都跑到悬崖这边苟活。
一个洞挖出来,刚好打在獾子洞的斜上方。
这还不算完,去找到獾子留下的逃生洞口,又捡了干苔藓干树叶引燃了松树枝,浓烟滚滚中塞进去,再用石头堵住。
獾子像会叠水坝的河狸,打洞不但有进出口,还会留下逃生洞口,保证安全,又能保证空气是流通的。
所以逃生洞口此刻化作进气口,把浓烟引进了冬眠室,又从新挖的洞口冒出来。
“嗐,成了,等着就行了。”
孟林开心的一拍手,“老迟,你先别开枪,我要抓活的,獾子血治痔疮,我最近有点严重。”
“那成,看你的了。”
迟良退了子弹,看着孟林伸伸腿,甩甩脚,大头皮鞋前头是钢板的,估计是想一脚把獾子踢昏。
“簌簌......”
洞里传出爬行的声响,孟林当即打起精神,摆开弓步。
很快,獾子露头了。
“屮!”
孟林大吼一声,一脚踢出。
“啪!”
獾子一张嘴,直接咬住了大头鞋尖,‘咔嚓’一声咬穿了钢板。
“卧槽他妈!”
悬崖上,响起了孟林的惊呼......
“砰!”
随之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