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后山,黑风涧。
此地如其名,两侧山崖陡峭,遮天蔽日,光线晦暗。深涧之中常年有阴风呼啸穿梭,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声,带起阵阵寒意。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
寻常新生弟子绝不敢轻易踏足此地,光是这环境就足以让人心生怯意。
齐天笑却像是来郊游的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涧底,小鼻子不时吸动,分辨着空气中的各种气味。
“嗯……腐叶味、水汽、某种蛇类的腥气……还有……淡淡的血气味和药香?应该就是凝血草了。”他凭借“六耳”和“六识”的敏锐,很快锁定了方向,朝着涧底更深处的一片背阴峭壁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地势也越发崎岖。嶙峋的怪石如同狰狞的鬼怪潜伏在阴影中,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周传来,更添几分阴森。
齐天笑对此毫无感觉,他甚至有闲心点评了一下路边一株色彩鲜艳的蘑菇:“哦?赤焰菇?烤着吃味道还行,就是吃完容易看见小人跳舞,不好不好。”
终于,他来到了一片近乎垂直的黝黑峭壁之下。峭壁上方有水滴不断渗下,在下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而在峭壁离地约三四丈高的区域,一片不起眼的、暗红色的、叶片呈锯齿状的小草,正顽强地生长在石缝之中,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和独特的药香。
正是凝血草!而且看年份和品相,远超五十年份!
“找到了!”齐天笑眼睛一亮,搓了搓小手,“800积分一株!十株就是8000!清蒸赤鳞鱼可以吃八十条!淬骨药膳汤能喝八十碗!”
巨大的动力驱使下,他甚至懒得去找攀爬的路径。左右看了看无人,他小腿微微发力,身体如同灵猴般轻盈跃起,脚尖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几次轻点,便悄无声息地攀升到了那片凝血草附近,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准备采摘。这些草药需要完整植株,根须都不能损伤,否则药效大减,积分也就泡汤了。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第一株凝血草的瞬间——
“嘶嘶——!”
一道快如黑色闪电的影子,猛地从旁边一个隐蔽的石缝中激射而出,直扑齐天笑的手腕!伴随着一股腥风扑鼻而来!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家猫的妖兽!通体覆盖着漆黑的鳞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四肢短小却探出如同匕首般锋利的爪子,一双竖瞳闪烁着残忍狡黠的绿光,正是任务备注中提到的利爪猁!
这畜生显然早已将这片凝血草视为了自己的私有财产和诱饵,潜伏已久,就等着猎物上门!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远超普通一阶妖兽,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若是寻常玄徒甚至玄者初期的弟子,恐怕根本反应不过来,瞬间就要被废掉一只手!
但齐天笑何许人也?
在利爪猁发动偷袭的前一刹那,他的“六耳”就已经捕捉到了那极其细微的肌肉绷紧和利爪摩擦岩石的声音!甚至它的“三目”天赋都自发微启,瞬间锁定了那闪电般袭来的轨迹和其周身能量流动最薄弱的点——腋下三寸!
“就知道有好吃的……啊不是,有看守。”齐天笑小声嘀咕一句,似乎早有预料。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甚至没有收回采药的手!而是另一只空着的小手如同早有预判般,后发先至,屈指一弹!
嘭!
一声轻微的闷响!
他那一指,精准无比地弹在了利爪猁探出的前爪腕部!时机、角度、力度妙到毫巅!
“嗷呜!”利爪猁发出一声痛楚的尖嚎,只觉得前爪如同被铁锤砸中,整条胳膊瞬间酸麻无力,扑击的轨迹瞬间歪斜,擦着齐天笑的手臂划过,只在空气中留下几道残影。
一击落空,利爪猁落在下方的岩石上,灵活地一个翻滚,龇着森白的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绿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挂在岩壁上的齐天笑,充满了暴戾和警惕。它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弱小的猎物如此难缠。
“速度还行,爪子也挺利,就是力量差了点,叫声难听。”齐天笑挂在墙上,还有闲心给对方打分点评,“喂,大黑猫,商量一下,我采几棵草就走,不打扰你睡觉行不行?打打杀杀多不好。”
利爪猁显然听不懂人话,或者说根本不想听。它后肢猛地蹬地,再次化作一道黑光扑来!这一次,它不再是简单的扑击,而是在空中诡异扭动,数道凌厉的爪风交织成网,笼罩向齐天笑周身要害,显然动了真怒!
“啧,不讲道理。”齐天笑小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满。
他依旧没有离开岩壁,只是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在那狭小的空间内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和闪避!利爪猁那迅疾无比的爪击,总是以毫厘之差被他险之又险地避开,锋利的爪子只能在坚硬的岩壁上留下道道深痕,碎石飞溅!
“速度比刚才快了百分之十五,攻击模式变了三种,弱点是右后腿旧伤发力有细微停顿,腰椎第三第四节连接处防御最弱……”齐天笑一边闪避,一边还在冷静地分析对手数据,“七窍”天赋将战斗变成了信息处理游戏。
利爪猁久攻不下,愈发焦躁,猛地张开嘴,喉咙深处有幽光凝聚——它竟要喷吐本命妖术!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妖术将发未发的刹那!
一直处于守势的齐天笑动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三目”微睁),瞬间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双脚在岩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再是闪避,而是主动撞入了利爪猁的怀中!速度快到极致!
利爪猁的竖瞳中刚刚闪过一丝惊骇,一只白皙的小拳头已然在它视野中急速放大!
那拳头看似小巧,却蕴含着恐怖至极的力量!并且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它腰椎第三节与第四节的连接处——那是它全身防御最薄弱、也是发力最别扭的节点!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嗷——!!!”
利爪猁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嚎,凝聚的妖术瞬间溃散,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软塌塌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下面的水潭边,溅起大片水花。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后半身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徒劳地刨动着前爪,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齐天笑轻飘飘地落回岩壁上,甩了甩小拳头,嘀咕道:“都说了不要打了,非不听。这下好了吧,瘫痪了,以后只能爬着走了,多丢猫。”
他不再理会那只失去威胁的利爪猁,转过身,开始专心致志地采集凝血草。他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确保每一株都完好无损。
采完十株,他看了看那片草地,还有不少年份足够的。想了想,他又多采了五株:“嗯,多出来的可以卖给丹鼎阁换点零花钱,或者跟师父换更好的药浴材料。”
将十五株凝血草妥善收好,齐天笑这才跳下峭壁,走到那只还在痛苦呻吟的利爪猁旁边。
利爪猁看到他靠近,发出了绝望的呜咽声。
齐天笑蹲下身,看了看它的伤势,摇了摇头:“腰椎碎了,没得治了。活着也是受罪。”他伸出手,按在利爪猁的脑袋上,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轻响,利爪猁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彻底失去了生机。
“唉,何必呢。”齐天笑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本来你可以活得好好的。”他熟练地开始处理利爪猁的尸体,值钱的爪子、皮毛、以及那枚微弱的一阶妖核都被他取了下来。
“爪子能卖积分,皮毛好像不值钱,妖核能量太杂,不好吃……肉是酸的,算了不要了。”他像个经验老到的猎人,快速完成分割,将有价值的部分收起。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环顾了一下阴森的黑风涧。
“任务完成,收工回家吃饭!”
小小的身影,带着价值近万积分的收获,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轻松写意地朝着涧外走去。
黑风涧再次恢复了阴冷与寂静,只有岩壁上那深深的爪痕和潭边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证明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对于新生而言堪称噩梦般的战斗。
(第10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