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气囊瞬间弹出。车内一片混乱，小孩的哭声和女人的惊叫混在一起。
“都没事吧？”季潮甩了甩被气囊震得发晕的头，转身查看后座情况。
“暂时，没事……”白芷柔脸色惨白把叶拾壹护在怀里。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远光灯从后方照来。一辆黑色奔驰急刹在他们旁边，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冒着大雨冲了过来。
“沈叔叔！”叶湛的哭喊声穿透雨幕。
沈砚凌浑身湿透地拉开车门，金丝眼镜上雨水淋漓。他二话不说将叶拾壹抱出车外，平放在湿漉漉的路面上，从怀中掏出一支银色注射器，为叶拾壹注射特效神经抑制剂，以减轻她的痛感。
“你是谁？在干什么？！”凌语堂刚要阻拦，却见叶拾壹原本因疼痛而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沈砚凌一把抱起昏迷的叶拾壹，声音冷静得可怕：“我是叶拾壹的朋友，现在没时间解释了，留一个人处理车祸，其他人上我的车，医院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室。”
季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快速做出决断：“我的车撞成这样肯定走不了，我留下处理事故。”她转向白芷柔和凌语堂，“你们快跟他去医院——”
白芷柔果断抱着叶湛钻进后座，转头对季潮道：“自己注意安全，医院那边有情况随时联系你。”
季潮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雨幕中，手里还攥着被撞变形的车门把手。
雨越下越大，奔驰车在雨幕中疾驰，红色尾灯在积水的路面上拖出两道摇曳的光痕。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隐约可见沈砚凌紧绷的侧脸轮廓。
车内，叶拾壹被妥善安置在后排座椅上。沈砚凌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袖口还带着体温的余热。
“前方200米到达医院。”导航系统机械地播报着。医院急诊通道的顶棚下，早已有医护团队推着担架床在等候。沈砚凌一个急刹停稳车辆，迅速下车与接诊医生交接。
“患者29岁女性，急性阑尾穿孔并发胃溃疡伴轻度脱水，为了减轻她的痛感，注射了注射特效神经抑制剂。”他一边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一边协助医护人员将叶拾壹转移到担架上，动作娴熟而谨慎。
白芷柔和凌语堂牵着叶湛快步跟上，孩子的运动鞋踩在水洼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在急救室门外的分诊台前，护士拦住了他们：“家属请在此等候。”
叶湛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白芷柔的食指，仰起挂满雨珠的小脸：“沈叔叔……”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砚凌蹲下身，视线与孩子平齐。他摘下起雾的眼镜，用还算干燥的衬衫袖口轻轻拭去叶湛脸上的雨水：“妈妈会没事的。”语气平静却笃定，手指在孩子肩头安抚性地按了按。
起身时，他与白芷柔和凌语堂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去办手续，很快回来。”白大褂的下摆扫过积水的瓷砖地面，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转角。
沈砚凌办完手续回来时，白芷柔正抱着睡着的叶湛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小家伙在她怀里时不时抽搭两下，明显是哭累了才睡着的。凌语堂靠在手术室门边，手里捏着一沓检查报告，纸都被他攥皱了。
“已经开始手术了？”沈砚凌压低声音问，手里端着两杯刚买的咖啡。
凌语堂朝手术室抬了抬下巴：“推进去十来分钟了。”她接过咖啡时，瞥见沈砚凌手上有道新鲜的血痕。
沈砚凌将热咖啡递给白芷柔，袖口还沾着未干的消毒水痕迹。“手术不大，很快就能出来。”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
白芷柔接过咖啡，指尖轻抚杯沿：“沈先生出现得还真是及时。”她直视对方，“不知道，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车祸现场？”
沈砚凌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他取下眼镜，用衬衫下摆缓慢地擦拭，“只是刚好在这家医院的神经外科会诊一个病例。”镜片重新架回鼻梁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里裹着夜雨浸润过的沙哑，“接到湛宝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雨水顺着他的衣服下摆滴落，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至于碰上你们的车祸，只是碰巧罢了。”
白芷柔抚着叶湛后背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她抬眸，目光掠过对方被雨水打湿的衬衫前襟：“沈先生和拾壹认识还不到两周吧？”声音轻柔，却带着手术刀般的精准，“值得你深夜冒雨前来……”
“白小姐果然敏锐。”沈砚凌忽然笑了，那笑意让镜片后的眼眸泛起琥珀色的光晕。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坦然道：“不错，我对叶小姐确实很有好感。”
“沈先生！”白芷柔手臂一紧，险些惊醒了叶湛。她连忙安抚孩子，压低声音：“这话是不是太轻率了？”
沈砚凌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镜片后的眸光幽深如潭：“我从不在感情之事上说笑。”他松开领带的手指微微一顿，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原本严谨的轮廓突然生动起来。
“白小姐莫非认为，”他声音低沉，喉间滚动着夜雨浸润过的沙哑，“成年人就不配拥有怦然心动的权利？”
“师兄！可算找到你了！”穿着白大褂的林淮小跑过来，一把拽住他胳膊，“张主任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呢，说好的会诊，您倒好——”声音突然卡住，他这才注意到抱着孩子的白芷柔，立刻换上职业性微笑，“这位美女，您好，请问……”
“走了。”沈砚凌反手扣住林淮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地让人吃痛又不出声。临转身前，他余光扫过白芷柔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正低头轻拍怀里的孩子，睫毛在顶灯下投出一片阴影。
“哎哎师兄轻点！”林淮被拽得踉跄，还不忘回头喊，“美女有事随时到神经外科找我啊！我叫林淮……”
林淮揉着手腕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金属烟盒在掌心“咔嗒”弹开：“大半夜把我从值班室薅来演这出……”递烟的手停在半空，“所以到底是哪位神仙能让您老编出会诊这种三流借口？”
沈砚凌没接烟，只是松了松领带。他想起叶拾壹每次提到白芷柔时紧张抿嘴的样子——那女人要是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怕是又要躲着他了。
“少废话，让你演你就演，别穿帮。”沈砚凌镜片后的目光微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带夹。
林淮撇撇嘴，把烟塞回口袋时故意弄得哗啦作响：“得，那我回去睡觉了。”他起身拍了拍白大褂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挂着促狭的笑。
“走后门。”沈砚凌头也不抬，声音低沉。
林淮背对着他摆摆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旁划了一下，做了个不正经的敬礼动作：“知道啦～”尾音拖得老长，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