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官吏到来,任风遥示意二虎静观其变。
就见魏无羡身旁那尖嘴师爷立即抢步上前,“唰”地收起折扇,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魏无羡和凛然而立的任风遥,向李巡检悲声陈情:“李大人,来得正好,可要给我家公子做主啊。我家公子好端端行于市集,未曾招惹是非,却不知从哪冒出这对贼人——这女的见我家公子仪表堂堂,容貌俊美,就欲行不轨,玷污我家公子清誉,这男的更狠,竟公然抢劫行凶!”
他语调陡然拔高,仿若置身公堂,字字铿锵却句句诬陷:“我家公子严词拒绝,奋力抵抗,不料这凶徒竟暴起伤人,将他打得昏死过去!大人若再晚来一步,只怕就要出人命了!此等狂徒无法无天,视《大明律》如无物!方才情形,在场乡邻有目共睹,皆可作证!还请大人明镜高悬,擒拿凶徒,还我们一个公道!”
师爷说得“慷慨激昂”,信口雌黄之间,已将黑白彻底颠倒,一顶“强盗土匪”的帽子狠狠扣在任风遥一行头上。一旁家仆恶奴纷纷应声叫嚷:“就是他们!”“光天化日抢劫行凶!”“请大人速速抓人!”俨然一副罪证确凿、义愤填膺的模样。
四周围观百姓虽面露愤懑,却无一人敢出声辩驳。
李巡检目光扫过地上瘫软的魏无羡——县主簿家的公子,他岂会不识?再瞥向那师爷,更是县衙里常来常往、能与自家上官推杯换盏的熟脸。最后,他才冷冷看向任风遥和一旁急着想开口的赵雨遥:二人容貌虽出众,却面生衣朴,绝非什么有根底的人物。
心念电转,利害已判。李巡检把脸一沉,官威顿生,喝道:“好一伙刁民!竟敢在白沙集当街抢劫、强奸、殴伤良善,形同造反!来人!”他一挥手,厉声下令:“将这为首二犯立刻锁拿!一干人等,统统带回县衙,细细审问!”
旁观的赵大虎气得笑出声来:“我尼玛,这戏演得,怎么跟方唐镜陷害戚秦氏一个路数?!我说你们——”
“住口!”李巡检根本不让他说下去,厉声打断,“公堂之上,自有你分辩之时!尔等持械行凶,众目睽睽,岂容狡辩?!《大明律》写得明明白白:‘凡白昼抢夺人财物者,杖一百、徒三年;伤人不分首从,皆斩!’尔等所犯,正是十恶不赦之罪!拿下!”
如狼似虎的官兵持械涌上。
任风遥一眼看透这荒唐戏码,虽知明末腐败,也想不到竟到了能公然颠倒黑白、置人于死地的地步,正要出手——却见赵大虎一个箭步早已抢至李巡检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嘴里怒骂道:“给你脸了是不?!跟谁俩这么说话呢!”(这一生气,连东北乡音都蹦了出来。)
在场众人,包括那群地痞官兵,全都惊在当场:眼前这公子虽一身旧衫,却相貌俊雅、身形挺拔,怎么看都该是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谁能想到不仅脾气炸裂,竟还敢当街殴打执法官吏——按大明律当斩的啊。
雨遥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反差,惊得捂住了嘴巴。
但见赵大虎怒气未消,反手又是一连串耳光扇过去,边打边骂:“给你脸了是不?!给你脸了是不?!”
任风遥抬手扶额,在心里默默给赵大虎点了个赞:“尼玛,二虎是真虎啊……”
那“李大人”脸上倒不算太痛,可这当众扇脸,羞辱太甚。
“啊——!!!”他怒吼一声,双臂抬起就要推开赵大虎拔刀反抗。
“啊尼玛呀啊!啊尼玛呀啊!”
可他胳膊还没完全抬起,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打”耳光——没错,就是各位看官夏日喝啤酒时常说的“来一打”的那个“一打”。
李大人最后一口气终于没提上来,“咣当”一声直挺挺倒地昏死过去。据后世明野史所载,这位“李大人”成了大明近三百年历史中,唯一一个被耳光活活扇晕过去的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