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内,他单手把壁灯打开。
泠玉被狠狠抛在床上,短暂的失重感过后是眩晕,眼前金星乱舞。
橡胶床垫柔软得可怕,吞噬了她的反抗力道,让她像陷入了流沙。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尖叫和心跳,但恐惧如藤蔓,一寸寸收紧她。
那个高大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近。
房间里光线晦暗,只有一盏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扭曲地映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猛兽。
他的脸上覆盖着一个黑色金属骷髅面具,眼部那两个空洞,露出一双湖蓝色的眼眸。
这让泠玉的心再次剧烈跳动。
她见过同样颜色的眼睛,属于赛得里克。赛得里克的眼睛像晴空下的阿尔卑斯山湖泊,清澈、透亮,总是盛着飞扬的神采和些许不羁的笑意。
可眼前这双……同样是湖蓝,却如同暴风雨前阴郁深沉的海,仿佛酝酿着风暴。
视线向下,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皮肤是健康的浅棕色,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在微弱光线下泛着细腻光泽。
他年龄一定不大,泠玉想,可这阴沉的气质,与他的体型和肤色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他在床边坐下,软绵绵的床垫立刻夸张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陡坡。
泠玉不受控制地向他那边滑去,身体贴近,被迫的亲近让她难受极了。
他俯下身,距离近得泠玉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淡淡烟草、冷冽的青松气息。
粗糙的尼龙绳摩擦着皮肤,令眼前女人的肌肤泛起一片片诱人的淡粉。
那张绝色的脸蛋,凌乱的金色发丝,此刻的她像受难的天使。
让人产生的绝非是怜爱,而是要将她蹂躏至破碎的冲动。
“So,youre his girlfriend,huh?”(你是那条傻狗的女朋友?)
他声音低沉,带着富有磁性的质感。
泠玉拼命摇头,被封住的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面具后的眼睛审视了她几秒,有些粗暴地,“刺啦”一声撕下了她嘴上的胶带。
瞬间的刺痛让泠玉倒抽一口冷气,脸颊上被胶带黏贴过的地方立刻泛起一片鲜艳的红色,火辣辣地烧灼着。
她皮肤原本白皙透亮,此刻这抹红,如同花瓣上被暴力揉搓出的胭脂色,脆弱又凄艳,像饱受摧残的海棠,美得令人心悸。
“who are you?”泠玉这次终于问出口。
他粗糙的指节,带着手套粗粝的触感,轻轻划过那片泛红的皮肤,动作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cyrus”。
意为黑暗的…
泠玉瑟缩了一下,全身汗毛倒竖。
“well!”
他低笑一声。
“whatever ,cedrics into, Im into.”
(赛得里克喜欢的,我也喜欢)。
这话语中的偏执和占有欲让泠玉胆寒。
她急忙开口:
“我爸爸有钱,你要多少,他都会给你。如果你只是为了钱,我父亲也可以给。我跟赛得里克不熟,真的!”
她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从那双阴郁的蓝眼睛里,她早已读出他对赛得里克刻骨的憎恨。
但在那个在菲利普私立学院里轻易就能打探到的、带着些许浪漫色彩的流言——“天才赛车手爱上了转校生”。
此刻成了她的催命符。
“Are you in love with that idiot?”(你爱上那头蠢猪了吗?)
“没有!”
泠玉立刻否认,几乎是喊出来的,“我才认识他几天!我不喜欢他,是他……是他强迫我!”
情急之下,她说出实情,只求能熄灭他眼中那簇怒火。
她本以为这样的撇清会让他满意,至少让他冷静下来。
没想到,他的情绪却像被点燃的炸药包,爆发了。
他一把抓住泠玉的淡金色长发,迫使她仰起脸。
“what the heck?”
“赛得里克那张脸,还不足以让你喜欢?”
他的逻辑扭曲,似乎既憎恨着可能与赛得里克有关的任何联系,又无法忍受有人竟然会“不喜欢”赛得里克。
她感到一阵绝望的委屈和荒谬,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
“喜欢也不行,不喜欢也不行……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她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幼兽,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都只会让铁丝网嵌得更深。
“不管你喜不喜欢他?”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而致命,如同毒蛇吐信,“他喜欢你就足够了,所以,我要用你……”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泠玉的心上,
“……让他也尝尝,珍视的东西被毁掉是什么滋味。”
他松开她,起身,走到床边早已架设好的三脚架前,调整着上面的相机镜头,冰冷的机械红灯亮起,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他转过身,开始脱掉身上的卫衣,随手扔在地上,紧接着是里面的黑色背心……
豹子一般精壮有力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背肌贲张而流畅,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这不再是少年人的青涩体格,而是属于一个充满侵略性的成年男性。
“啊——!”
泠玉终于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恐惧战胜了理智。
她手脚被束缚,只能疯狂地向退,翻滚着从床的另一侧跌落到地毯上
他甚至没有快步追赶,只是几步上前,轻而易举地再次抓住了她。
简直像抓起一只柔弱的小猫咪。
“抱歉,小姐,”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彬彬有礼的语调,却比之前的怒吼更令人胆寒。
“我需要你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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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帕利塞得庄园,泠玉失踪的盥洗室外,气氛凝重。
警察带着刑侦人员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每一寸地面,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然而,结果令人沮丧——毫无进展。
没有打斗痕迹,没有非常规的指纹,就像人间蒸发。
现在的线索,只剩下那辆在监控中被捕捉到、从庄园侧门驶出的厢式小货车。
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探立刻着手调查车牌,但结果很快反馈回来:那是一辆套牌车,原车早在数月前报失。
而城市天眼监控系统,清晰地显示出这辆车在驶出城际主干道后,就如同泥牛入海,再无踪迹可循。
对手显然计划周详,且具备相当的反侦察能力。
赛得里克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david的来电显示,已经反复闪烁了几遍。
时间,正无情地逼近david与泠玉约定的十点。
他终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Uncle,” 他声音干涩,艰难地吐出单词,“Iris…”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david的声音如同失控的野兽,咆哮着穿透听筒,即使站在几步外的警探也能隐约听到那愤怒焦虑的吼声。
赛得里克沉默地听着。
通过警员对david的迅速询问,他们才了解到,泠玉的父亲,在不久前刚刚中了强力球头奖,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额财富。
这个消息让绑架求财的可能性急剧上升。
但赛得里克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只是为了钱,对方为何要选择安保相对严密的帕利塞得庄园下手?
整个绑架过程干净利落,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和预谋的,绝非临时起意。
这不像是一般绑匪的风格。
而且,如果是针对david的财富,为何不选择更直接的方式,在其他地方绑架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Anny正焦虑地配合警方询问。
今天所有的客人,几乎都是安妮邀请的,泠玉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针对Anny的绑架,为什么会绑走一个她刚认识不久、关系算不上亲密的女孩?
除非……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骤然窜入赛得里克的脑海,让他浑身一僵。
除非,这一切的根本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泠玉,也不是Anny的社交圈。
而是——他自己!
是了,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这个人对他怀有极深的恨意,原本计划在派对上针对他做些什么。
但在派对上,对方发现了这个与他举止亲密的女孩。
于是,临时起意,更换了目标。
是谁?
谁会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向他寻仇又或者是有其他的企图?
Iris,是因为我,你才会遭遇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