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雷法初成·校园妖云
第二十一章 星辰低语，夜巡校园觅潜踪
协议签署后的第三天。
深夜十一点半，校园陷入沉寂。张灵溪独自一人走在通往旧图书馆的小径上。协议规定他每周需向研究会提交一份关于验证器状态及个人研究的“简报”，且不得在无监督情况下对验证器进行“高强度操作”。但协议没有禁止他继续调查校园内其他异常——在周明远教授的协调下，他甚至获得了一份名义上的“校园环境安全巡查员”身份，以便于行动。
此刻，他正是在进行第一次“正式”巡查。但这个巡查，更多是他个人的需求。
经过三天时间的休整和适应，他体内新生的“星序雷树”道基已经基本稳固。银白树干上的星辰纹路与枝叶间的星雷光华内敛而和谐。更重要的是，他对那枚被研究会保管在指定实验室保险柜中的主验证器，维持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但持续存在的“星辰共鸣”感应。
这种感应，不仅能让他确认验证器的安全和大致状态，更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
自从道基进化、掌握星辰共鸣能力后，他对环境中各种能量波动的感知敏锐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不仅能“看”到妖气网络消散后残留的稀薄灰黑气息（那些潜藏的“根须”），更能隐约“听”到一些之前无法察觉的、更加隐秘的“声音”。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地下深处、墙壁夹层、甚至某些特定物品内部响起的“低语”。这些低语并非人类的语言，更像是一种混乱信息的直接散发，夹杂着痛苦、迷茫、贪婪和一丝难以磨灭的……渴望。
它们来自那些被“根须”深度感染过的地点，来自某些被邪气长时间浸润的物品，甚至……可能来自那些已经恢复、但精神深处仍留有创伤的学生无意识散发的精神波动。
这些“低语”，在张灵溪的感知中，如同夜幕下不起眼的萤火虫光点，散布在校园各处，有的明亮些，有的黯淡到几乎熄灭。但它们确实存在着，构成了一张比之前的妖气网络更加隐蔽、更加难以根除的“信息污染余烬网络”。
不处理掉这些“余烬”，校园就永远无法真正恢复“干净”。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这些看似无害的“余烬”，在特定条件下，可能会被重新点燃，甚至成为某些更麻烦东西的“坐标”或“养料”。
他今晚的第一个目标，是旧图书馆的古籍区。
根据周明远的调查和吴调查员“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当初那批混入“慈母教”邪像和经卷残页的“民俗文物”，主要捐赠给了旧图书馆古籍区的特藏库。那里，很可能是最初的信息污染扩散点之一。
深夜的旧图书馆大门紧闭，但侧面的员工通道对持有巡查证的张灵溪开放。他悄无声息地进入，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向位于地下一层的古籍区。
越靠近古籍区，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陈年纸张和樟木混合的气味中，夹杂的“低语”就越发清晰。那不再是单纯的痛苦或迷茫，而是一种更加扭曲、更加“结构化”的喃喃声，仿佛某种残缺仪轨的片段在自动重复。
推开古籍区厚重的橡木门，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大的书架排列整齐，上面堆满了泛黄的线装书和函套。节能灯发出惨白的光芒，在书架间投下长长的阴影。
张灵溪开启秩序雷瞳（融合星序特性后，已能自然切换不同观察模式），左眼银光流转，右眼星芒微闪。在他的视野中，整个古籍区的能量场呈现出一种斑驳的状态——大部分区域是正常的、略带书卷清气的淡白色，但在某些书架、某些特定书册的位置，却附着着点点灰黑色的、如同霉斑般的“信息残渣”，正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污染低语。
最浓郁的几处，集中在特藏库的几排书架上。
他走到特藏库门前。门锁着，但这难不倒他。指尖凝聚一丝星雷之力，以“定义”其形态为“万能钥匙”的概念，轻轻插入锁孔，同时精神力渗透，感知内部结构。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特藏库内空间不大，只有十几个书架，存放的都是价值较高或内容特殊的古籍、抄本、拓片等。张灵溪的视线迅速锁定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酸枝木书架上。那个书架周围的灰黑色“霉斑”最密集，低语声也最清晰。
他走近书架，目光扫过书脊上的标签。果然，这批书大部分标注着“民间信仰与祭祀仪轨研究资料（清末民初）”、“地方性祠庙记录”、“民俗器物图录”等字样。捐赠者署名是一个早已查无此人的“民间收藏家”。
他抽出一本厚重的《江南淫祀考略》，翻开。书页间除了正常的文字，还夹杂着一些手绘的、风格诡异的插图——扭曲的神像、怪异的法阵、以及用朱砂标注的、难以理解的符号。这些插图和符号在普通人眼中只是古怪，但在张灵溪的秩序雷瞳下，却隐隐散发着微弱的、与“慈母教”模因同源的污染波动。
这本书本身不具备主动侵蚀能力，但长期接触或心神不坚者阅读，很容易受到这些“信息残渣”的潜移默化影响，精神变得阴郁、偏执，甚至可能做相关的噩梦。林薇最初很可能就是在查阅这类资料时，被悄然种下了“奴印”的引子。
“需要净化。”张灵溪放下书，心中思量。单纯的物理销毁意义不大，污染已经以信息形式存在。他需要一种能够“清洗”或“覆盖”这些信息残渣的方法。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创造的“正本清源印”，以及新道基的“星辉净化”特性。“正本清源印”消耗太大，且主要针对核心模因，用于这些零散残渣有些大材小用。或许可以尝试一种更简化、更持久的“净化场”。
他盘膝坐在书架前的地板上，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中的“星序雷树”。
道基轻颤，根系蔓延，与大地深处微弱的“地脉”（他最近才隐约感知到的概念）建立了一丝联系。树干上的星辰纹路亮起，枝叶间的星雷光华流转。
“定义此域：以地脉为基，以星序为引，构‘清辉洗尘阵’。不为攻伐，不惊外物，唯以星辉之净，地脉之稳，持续净化此间信息污垢。”
这不是一次性的法术，而是构建一个微型的、可持续运行的“净化阵法”。他以自身道基为阵眼，以精神力勾勒阵纹，引动环境中稀薄的星辰之力（通过“星辰共鸣”）和脚下大地的稳定之力，在特藏库这个有限空间内，布下了一层极其淡薄、却坚韧持久的净化场。
银蓝色的、带着细碎星辉的光晕，如同最轻柔的薄纱，缓缓笼罩了整个特藏库书架区域。光晕触及那些灰黑色的“信息霉斑”时，发出细微的、如同积雪消融般的滋滋声。那些附着在古籍上的污染残渣，在这蕴含着秩序与净化真意的星辉下，开始缓慢但坚定地分解、消散。持续的“低语”声也随之减弱。
这个“清辉洗尘阵”消耗不大，主要依靠对环境中星辰之力和地脉之力的引导，张灵溪只需要维持基本的阵眼联系和精神引导即可。它能持续运行至少一周，足以将特藏库内的大部分污染残渣净化干净。
完成第一个点的净化，张灵溪起身，感受了一下阵法的稳定，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他新能力的一次成功应用，将“定义”、“秩序”、“星辰”、“净化”等多种特性结合，形成了更具持续性和实用性的解决方案。
他离开古籍区，继续巡查。
下一个重点关注区域，是旧艺术楼周边。虽然核心已被摧毁，楼体内部也经过了研究会的“消毒处理”，但地下的“根须”可能埋藏更深。
夜色中的旧艺术楼，在月光下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外墙的爬藤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警戒线依旧，但已经无人看守。
张灵溪站在楼前空地，开启感知。果然，楼体下方深处，以及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土地中，依旧存在着一些极其微弱的、休眠状态的灰黑色能量脉络——那就是更深层的“根须”。它们如同冬眠的蛇，暂时无害，但并未死亡。
他尝试将精神力探入地下，感知这些“根须”的结构。它们比想象中更坚韧，且与地脉有着某种若即若离的联系，强行拔除可能会对局部地脉造成轻微扰动，甚至可能惊动某些未知存在。
“暂时只能监测和压制。”张灵溪做出判断。他再次运转道基，在旧艺术楼周围布下了另一个小型的“星序镇守印”。这个印记不具备净化功能，但能持续释放微弱的秩序与星辰波动，压制“根须”的活性，防止其复苏或被外力激活。
就在他完成“镇守印”，准备离开时，耳边的“星辰共鸣”感知中，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异常、转瞬即逝的信号！
那信号并非来自地下“根须”，也不是来自校园内任何已知的污染源。它更加……“高远”，更加“有序”，甚至带着一丝与主验证器、与林默星核同源，但又更加宏大、更加冰冷的感觉！
信号一闪而逝，方向指向……正北方的夜空！
张灵溪猛地抬头，看向北方的星空。今夜无云，繁星点点。他的“星辰共鸣”能力让他对星辰的感知远超常人，他能隐约“感觉”到不同星辰散发出的微弱能量和信息的差异。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信号，似乎是从北方星空某个特定方向传来的。难道是……星海方舟的通讯？或者是“摇篮协议”其他观察站的信号？还是……别的什么？
他集中精神，全力催动“星辰共鸣”，试图再次捕捉那信号。但几分钟过去，夜空静谧，再无异常。
“是我太敏感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刚才‘扫过’了地球？”张灵溪心中疑窦丛生。林默警告过，地球被多方关注。他道基进化，尤其是融合了星核碎片、激活了星辰共鸣能力，是否会像黑暗中的灯塔一样，更容易被某些存在察觉？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力量的增长，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更复杂的环境。
他压下疑虑，继续完成剩下的巡查路线。体育馆、几个曾作为邪教临时聚会点的偏僻教室、以及几处学生反映过“特别阴冷压抑”的角落，他都一一查探，或布下微型净化阵，或留下监测印记。
当他巡查到靠近校医院的一片小树林时，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低语”声有些特殊。不仅仅是痛苦和迷茫，还夹杂着一种强烈的、未完成的“执念”，以及……一丝微弱的、与“母亲”聚合体核心同源、但性质似乎略有不同的“渴望”。
他循着感应，走到林间一块半埋在地里、表面长满青苔的废弃石碑前。石碑看起来像是多年前某个园林景观的一部分，早已被遗忘。
秩序雷瞳凝视石碑。在石碑内部，他竟然“看”到了一小团被石质封存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能量体！能量体内部，蜷缩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模糊的“婴儿”虚影，正发出无声的、贪婪的啼哭！
这不是食心瘤，也不是邪像，更像是……某种“未完成的献祭产物”或者“仪式失败后的残渣”？它被意外封存在石碑中，躲过了之前的净化，陷入了沉睡。但此刻，似乎因为校园整体污染水平的降低和某种未知原因（也许是张灵溪的道基波动？），它开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苏醒迹象！
“还有漏网之鱼！”张灵溪眼神一凝。这东西虽小，但性质邪恶，且与核心同源，绝不能留！
他正要动手净化，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谁？”张灵溪霍然转身，星雷之力已在指尖凝聚。
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是宿管刘阿姨。就是之前被食心瘤寄生、在天台被张灵溪救下的那位食堂员工。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但眼神深处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后怕。
“张……张同学？”刘阿姨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透透气。你……你这是？”
张灵溪迅速收敛气息，散去指尖雷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刘阿姨，好巧。我是校园安全巡查员，晚上值班巡查。您身体刚好，怎么不多休息？”
“唉，躺多了也难受，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刘阿姨叹了口气，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在看着我。”她的声音带着不安。
张灵溪心中一动。刘阿姨被深度寄生过，虽然食心瘤被剥离，但精神层面的创伤和残留的污染信息可能比普通学生更深。她此刻来到这里，是无意之举，还是受到了这石碑中残渣的某种潜意识吸引？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刘阿姨身边，看似随意地问道：“刘阿姨，您对这片小树林……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或者，以前有没有在这里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刘阿姨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一紧，眼神有些飘忽：“这林子……好像是很久以前，学校还没扩建时就有的老林子了。我年轻刚来学校工作时，就听老员工说过，这里……不太平。说是以前动乱年代，有人在这里……做过不好的法事。后来学校把这里改成小公园，立了块碑镇着……就是那块。”她指了指张灵溪刚才查看的石碑。
“不过那都是老话，没人当真。”刘阿姨摇摇头，“我就是……最近老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好像有小孩哭，又好像有人在我耳朵边念叨什么……醒了就忘。医生说是后遗症，让我别多想。”
小孩哭……念叨……张灵溪看了一眼那石碑。看来，这残渣即使被封印，其散发的微弱污染信息，依然能影响到附近精神力敏感或受过创伤的人。
“刘阿姨，您别担心，会慢慢好起来的。”张灵溪安慰道，“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宿舍吧？夜里凉，您刚好，别又着凉了。”
“哎，好，好，谢谢你啊张同学。”刘阿姨站起身。
张灵溪陪着刘阿姨往宿舍区走，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悄然在石碑周围布下了一个强力的“星序封禁印”，将那团残渣彻底封印、隔绝，并留下了一个隐蔽的警报标记。等明天，再找机会彻底净化它。
送刘阿姨到宿舍楼下，看着她上楼，张灵溪才转身离开。今晚的巡查，收获颇丰，但也发现了更多问题。
校园的“清理”工作，远未结束。而那些来自星空的隐约信号，更让他心生警惕。
他抬头望向北方星空，那里，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清晰可见。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信号，会是错觉吗？
（第六卷 第二十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