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续写的第二卷第六十五章:
第二卷 黄泉路引·冥婚惊魂
第六十五章 心魔争锋,镜碎真凝
那蕴含微型漩涡的一掌,无声无息,却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瞬间笼罩了张灵溪的丹田要害!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气机锁定之精准,远超之前所有镜像的攻击,仿佛真的是另一个更完美的“自己”发出的绝杀。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让张灵溪浑身汗毛倒竖!他此刻旧力刚尽,新力未生,闪避已是不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与无数次搏杀积累的经验占据了上风。他没有试图硬撼那明显更胜一筹的漩涡之力,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是疯狂的举动——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腰腹猛地发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侧转,将丹田要害险之又险地偏开半尺,同时右手五指弯曲成爪,不退反进,裹挟着全身残余的灰蒙本源之气,悍然抓向对方手腕!竟是一副两败俱伤,以攻代守的拼命架势!
“愚蠢!”
“张灵溪”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掌势不变,那微型漩涡骤然加速旋转,产生的吸力竟让张灵溪抓出的手腕微微一滞,仿佛主动要将手掌送入漩涡中心被绞碎!
然而,就在张灵溪的手爪即将触碰到那致命漩涡的刹那,他招式陡然一变!五指瞬间绷直,化爪为指,指尖灰蒙气劲高度凝聚,不再是硬碰,而是如同灵蛇般,沿着对方手臂的经脉线路,逆向疾点而上!目标直指对方手臂上的几处关键窍穴!
这一下变招,完全出乎“张灵溪”的意料。他虽力量更强,对功法理解更深,但战斗的灵性与临机应变,似乎并未完全复制张灵溪于生死间磨砺出的那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嗤嗤嗤!”
数道凝练的气劲精准地命中窍穴,“张灵溪”手臂上流转的灰蒙之气猛地一乱,那恐怖的微型漩涡也随之剧烈波动,险些溃散!印向张灵溪腹部的一掌,威力顿时大减。
“嘭!”
沉闷的响声在两者之间爆开。
张灵溪被残余的掌力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数步,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腹部如同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痛。而“张灵溪”也被那逆向点穴的手法逼得后退半步,手臂微微颤抖,看向张灵溪的目光中,那抹漠然终于被一丝真正的怒意所取代。
“垂死挣扎!”他低喝一声,周身气息再次攀升,那紊乱的灰蒙之气迅速平复,手臂上的微型漩涡重新凝聚,而且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你所有的反抗,不过是为我提供养分,让我更加强大!你越挣扎,内心深处的阴暗与不甘就越清晰,我就越完美!”
话音未落,他身形再动,双掌齐出,掌心中的微型漩涡骤然扩大,产生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不仅针对张灵溪的身体,更针对他的神魂与意志!四周镜面中那些原本稍显停滞的扭曲镜像,也仿佛受到了鼓舞,再次变得活跃起来,发出无声的嘶嚎,散发出混乱的精神波动,干扰着张灵溪的心神。
张灵溪压力倍增,感觉自身的本源之气都在对方那更强的吞噬之力下隐隐不稳,有种要被剥离吸走的趋势。他紧守灵台,将《阴阳炼煞术》催动到极致,体内灰蒙气流疯狂旋转,死死定住自身根基,同时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硬拼,绝无胜算。这个心魔镜像,几乎拥有他的一切优点,并且放大了对力量追求的执念,摒弃了所谓的“人性枷锁”。
“人性枷锁……”张灵溪脑海中灵光一闪。钟馗前辈断断续续的警示再次回响——“映照心魔”、“虚实一念”。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只有冰冷与贪婪的眼眸,突然开口,声音因受伤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你说你更完美,是因为你摒弃了恐惧、怜悯、犹豫……这些你认为无用的东西?”
“张灵溪”攻势不停,冷笑道:“自然!唯有纯粹的力量,才是永恒!感情,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毒药,是阻碍登临绝巅的绊脚石!就像你,方才若非那一丝可笑的、对同行者的不忍,又何至于被迫提前注入煞血,陷入此刻的绝境?”
“所以,你认为你的道路,才是《吞煞炼元诀》,乃至《阴阳炼煞术》的正途?吞噬一切,唯我独尊?”张灵溪一边艰难地闪避格挡,一边继续发问,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仿佛在审视着对方,也像是在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难道不是么?”“张灵溪”狂傲地一挥手臂,将一面挡路的镜面碎片震成齑粉,“阴阳流转,弱肉强食,此乃天地至理!炼煞,炼的便是这掠夺、吞噬之道!像你这般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简直辱没了这等无上法门!”
“我明白了。”张灵溪忽然停下了所有闪避的动作,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无数恶意镜像的包围中,站在那完美复刻体面前,周身激荡的灰蒙之气竟缓缓平复下来,眼神中的锐利与挣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静。
“你所谓的完美,不过是走了极端,见了‘阴’之掠夺,却失了‘阳’之承载;悟了‘煞’之暴戾,却忘了‘元’之根本。《阴阳炼煞术》,阴阳并济,煞元一体。只知吞噬,不知炼化其神,不明其性,终将被无尽煞气与杂念反噬,沦为只知杀戮的空壳,与那幽煞路上的傀儡何异?”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灰蒙之气浮现,不再是攻击形态,而是缓缓流转,其中竟隐隐蕴含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属于他自身意志的灵光。“我的道,并非抗拒吞噬,而是……以我之意志,驾驭吞噬!炼煞,亦炼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灵溪识海之中,那团代表着他本我意志的灵光骤然燃烧般明亮起来!一直以来,他对《吞煞炼元诀》的使用都带着一丝本能和被迫,更多的是将其作为一种工具。但在此刻,面对这个摒弃了一切、纯粹追求力量的心魔镜像,他反而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与功法的关系——不是被功法驱使,而是以自身意志,驾驭功法!
“嗡!”
他周身的灰蒙本源之气性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防御或攻击,而是如同一个拥有自身生命律动的整体,那丝属于他的意志灵光融入其中,使得这灰蒙之气仿佛有了“魂”!
“虚张声势!”“张灵溪”眼中戾气大盛,完美复刻体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双掌中的漩涡膨胀到极限,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轰向张灵溪!
然而,这一次,张灵溪没有躲,也没有硬接。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毁灭性的攻击临身,然后,抬起了那只萦绕着蕴含自身意志的灰蒙之气的手,轻轻向前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激烈的对冲。
那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怖漩涡,在触碰到张灵溪手掌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开始飞速消融、瓦解!漩涡中蕴含的精纯能量,并未被反弹或击散,而是被张灵溪手掌上那拥有“魂”的灰蒙之气,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温顺地、有序地吸纳进去!
“不!这不可能!”“张灵溪”完美复刻体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神色,“你的吞噬……为何能……”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构成他存在的能量与意念,正不受控制地被张灵溪掌心那看似微弱,却蕴含着坚定本我意志的灰蒙之气同化、吸收!
“因为,这是我的力量。”张灵溪目光平静,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自己”,“而你,不过是我心中对力量渴望所生的幻影,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认清了本质,你便……不堪一击。”
“咔嚓……咔嚓嚓……”
随着完美复刻体的溃散,四周那无数充满恶意的镜像,也如同连锁反应一般,纷纷浮现出裂痕,继而破碎开来,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最终湮灭于黑暗的虚空中。
整个万镜冢,开始剧烈地震动,所有的镜面都在崩碎、消失。
当最后一块镜面碎片化为虚无,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张灵溪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条暗金色的道路上,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月华与幽煞两条歧路的分叉点。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发生在意识层面的幻梦。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本源之气壮大了不少,并且更加凝练、驯服,对《吞煞炼元诀》的领悟更是踏入了全新的层次。更重要的是,他的神魂经历了一场与自身心魔的直面与战胜,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坚定。
他转头,看向身旁。
斗笠客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那里,依旧笼罩在灰气之中,仿佛从未离开。只是,他斗笠的边缘,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周身的气息似乎也微微波动了一瞬。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皆看到了对方眼中一丝未散的余悸与深藏的锐利。
显然,他们都经历了属于自己的“万镜冢”考验。
而就在此时,那分叉点处,因鬼将闯入而引发的能量乱流已逐渐平息。在两条路中间,那原本混乱的能量漩涡中心,一点深邃的幽光缓缓亮起,凝聚成了一道古朴、虚幻的门户。
门户之后,隐隐传来苍凉、古老的锁链拖动之声,以及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无法形容的威严气息。
那,或许才是真正的幽冥殿入口。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