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宣布胜利的声音还在擂台上空回荡,震耳欲聋的欢呼浪潮尚未完全平息,一道裹挟着冰冷怒意的身影已如鹰隼般直扑擂台中央,沉重的落地声硬生生压下了全场的喧嚣。
赵无极。
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李浩身上,也扫过他身旁的林瑶:“李浩!林瑶!你们好大的胆子!”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全场的威压,“那最后一招,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武技!分明是邪魔外道的手段!说,你们从何处偷学来的禁术?竟敢在学院大赛上公然使用,置学院铁律于何地?”
“禁术?”李浩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将脸色微白的林瑶护在身后。直面赵无极那武王境界的威压,他感觉像有一座无形的山岳当头压下,呼吸都变得艰涩,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寸步不让,“赵长老此言差矣!这并非禁术,而是我武魂之力与手中兵刃共鸣,再得林瑶师妹武魂倾力加持,三者合一,爆发出的至强一击!光明正大,何来邪魔之说?”
“共鸣?加持?巧言令色!”赵无极冷笑,眼神充满轻蔑,根本不屑于听李浩的解释,只当他是在狡辩,“区区武师初境,竟能爆发出堪比大武师的破坏力?若无邪法,岂能做到?那空间撕裂之力,寻常武魂根本不可能触及!休要再狡辩!今日,老夫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废你修为,逐出学院,以正视听!”
“赵长老!”林瑶再也忍不住,从李浩身后跨出半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您身为学院长老,岂能仅凭臆测便妄下断语?我与李师兄配合,乃是我武魂‘灵犀引’全力运转,共鸣增幅!此乃我武魂天赋,何曾有过半点邪祟?您这般无凭无据,便要定人重罪,岂非寒了所有寒门学子的心?学院公正何在?”她的话掷地有声,清晰地传遍全场,不少出身普通的学生脸上都露出愤懑之色。
“放肆!”赵无极被一个小辈当众质问,尤其还是为李浩出头,顿时恼羞成怒。他本就对李浩这个突然崛起、风头压过赵家子弟的寒门小子心怀不满,此刻更觉权威受到挑衅。一股更为磅礴、带着浓重压迫感的武王气势轰然爆发,目标直指李浩和林瑶!他要以绝对的力量压制,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当众跪下认错!
那气势如同实质的海啸,排山倒海般压来!空气仿佛凝固成钢铁,李浩和林瑶瞬间感觉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内气血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血管。林瑶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脸色煞白。李浩双目圆睁,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绷紧到了极限,丹田内的混沌武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疯狂旋转,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死死挺住膝盖,没有弯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浩眼中厉芒一闪。他体内的混沌武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震荡,发出无声的咆哮。握在他手中的混沌战刀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刀身那古朴的银色纹路骤然亮起,发出清越的嗡鸣!刀锋周围的空气不再是凝固,而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扭曲、荡漾,一道道细微的、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痕凭空出现,如同蛛网般蔓延,又瞬间弥合,发出“嗤嗤”的轻响——这是空间被战刀本身蕴含的锋锐之力强行撕开的征兆!
“嗯?”赵无极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那不容置疑的权威神色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释放出的武王威压,在接触到那银刀周围诡异扭曲的空间时,竟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屏障,被无声地撕裂、削弱、吞噬!虽然这丝空间异动极其微弱,远不足以真正伤到他,但其中蕴含的那股纯粹的、仿佛能切割万物的锋锐意志,却让他心头剧震。这绝不是邪术!这是……兵刃自身的某种极致特性被引动了!这小子,还有这把古怪的刀……
“够了!”
一个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穿透了擂台上剑拔弩张的紧张空气,也抚平了那狂暴的武王威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素袍、面容清癯的院长周清玄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裁判席前。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赵无极,又落在李浩和他手中那柄依旧嗡鸣、银纹流转的战刀上,尤其在那些刚刚消失的空间裂痕处多停留了一瞬。
“无极长老,”周清玄语气淡然,却带着无形的重量,“大赛规则,胜负已由裁判定论。至于功法武技是否涉邪……”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李浩,“李浩,林瑶,方才你二人合力一击,武魂运转轨迹清晰,力量本源纯粹,虽有异象,却无半分邪魔之气外泄。老夫以院长之名作保,此乃正途,绝非邪术。”
院长亲自作保!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广场上炸开。所有怀疑的目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敬畏。赵无极脸上的怒容僵住,变得极其难看。周清玄在学院地位崇高,修为深不可测,他的担保,无异于一锤定音。他再纠缠,就是公然质疑院长权威。
赵无极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不敢再发作,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既然院长如此说……那便是老夫一时眼拙。”他深深地、带着毫不掩饰的阴冷看了李浩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而充满威胁。随即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跃下擂台,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呼……”李浩和林瑶同时感到身上那恐怖的压力骤然消失,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林瑶更是双腿一软,全靠扶着李浩的手臂才站稳。
周清玄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赞许:“能顶住武王威压而不倒,心志可嘉。配合精妙,潜力非凡。”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本届学院大赛冠军,李浩、林瑶,实至名归!”
“冠军!”
“李浩!林瑶!”
短暂的沉寂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狂热。无数道敬佩、羡慕的目光聚焦在擂台上那对并肩而立的年轻身影上。
周清玄抬手虚按,示意安静,待声浪稍息,才继续说道:“按照大赛惯例,冠军队伍将获得进入‘幽谷秘境’历练三日的资格。三日后清晨,学院后山禁地入口集合,不得延误。秘境之中,机缘与危险并存,好自为之。”
幽谷秘境!传说中的修炼宝地!无数学生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李浩和林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和坚定。他们压下心头的翻涌,恭敬地朝着周清玄的方向躬身行礼:“谢院长!弟子遵命!”
擂台之下,人群边缘,苏瑶默默地看着擂台上万众瞩目的李浩,看着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眼神交汇间充满默契与关切的林瑶。她眼中那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悄然隐入了喧闹的人潮之中。那背影,带着一丝落寞,也带着一种决然。
李浩搀扶着还有些脱力的林瑶走下擂台,喧嚣和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包裹着他们。林瑶靠着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李师兄……刚才,好险。”她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赵无极消失的方向,“赵长老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浩的目光投向学院后山那片被云雾笼罩、显得神秘莫测的禁地方向,那里是通往幽谷秘境的入口。他握紧了手中那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撕裂空间余威的混沌战刀,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着力量,也传递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风暴不会就此平息,”他低声道,声音沉稳,带着一股破开迷障的锐气,“但风暴之中,才有真正的淬炼。幽谷秘境……便是我们新的战场。”刀锋在掌心轻转,映着天光,掠过一道冰冷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