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墨柒刚把院子扫干净,就见陈默他娘挎着个竹篮,笑眯眯地站在院门口。竹篮上盖着块蓝布,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婶子,您怎么来了?”墨柒赶紧迎上去,心里有点发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陈默他娘是个爽朗人,拉着墨柒的手就往里走,嗓门亮堂得很:“这不是听说你娘在家嘛,过来串串门。”她往屋里瞅了瞅,见墨柒娘正坐在炕沿纳鞋底,笑着喊了声,“他婶子,忙着呢?”
墨柒娘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招呼:“快进来坐,刚烧好的茶水,正想端出来呢。”
两个长辈坐在炕沿上拉家常,墨柒在一旁给她们添茶水,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凑。陈默他娘先是夸了半天墨柒能干,说她把渠边的菜畦打理得比自家菜园还好,又说陈默这阵子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乐呵呵的,回家就念叨“墨柒说这个好”“墨柒说那个对”。
墨柒听得脸发烫,低着头假装摆弄茶碗,指尖却悄悄绞着衣角。
“他婶子,”陈默他娘终于说到了正题,把竹篮往炕桌上一放,掀开蓝布,里面是两尺红布、一包红糖,还有几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我今天来,是替我们家陈默说句心里话。那小子昨天回来跟我说,想跟你家墨柒处对象,往后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墨柒娘笑了笑,拿起那块红布摸了摸:“孩子们的事,咱们当长辈的,看着他们好就行。墨柒这丫头我知道,心眼实,就是脸皮薄。陈默那孩子也不错,踏实肯干,我看着也喜欢。”
“哎!那就好!那就好!”陈默他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就说嘛,俩孩子凑一块儿,准保合适!您放心,要是真成了,我们家陈默要是敢欺负墨柒,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家里的活儿我都跟他说了,让他多干点,不能让墨柒受委屈。”
“看你说的,”墨柒娘嗔道,“过日子哪能光让一个人干,俩孩子互相帮衬着,才能把日子过红火。”
两个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事情说定了,约定过两天让陈默他爹来一趟,正式提个亲,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墨柒在一旁听着,心里像揣了块暖乎乎的糖,甜丝丝的,连指尖都带着点麻酥酥的欢喜。她偷偷看了眼窗外,阳光正好,渠边的柳树抽出了新绿,枝条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在替她高兴。
陈默他娘走的时候,墨柒娘塞给她一篮子刚腌好的咸菜,说是让陈默也尝尝。墨柒送她们到门口,陈默他娘拉着她的手,笑得格外亲切:“墨柒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别跟婶子客气,有啥想吃的想用的,尽管跟陈默说,他要是不给你办,你就来找我。”
“哎,谢谢婶子。”墨柒红着脸应着,心里暖融融的。
等陈默他娘走远了,墨柒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还愣着干啥?心里偷着乐呢吧?”
墨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娘……”
“行了,娘知道你高兴。”墨柒娘笑着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这丫头终于是要嫁人了。”她说着,眼眶有点红,却又赶紧抹了抹,“陈默是个好小伙,娘放心。往后到了婆家,要学着懂事,好好跟他过日子,互敬互爱,知道不?”
“嗯,我知道。”墨柒重重地点头,心里既期待又有点舍不得。
这边的事刚落定,那边陈默就从他娘嘴里听说了好消息,乐得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差点把手里的锄头都扔了。他娘笑着骂他:“瞧你那点出息,赶紧去把院子扫了,下午跟你爹去镇上扯块布,给墨柒做件新衣裳。”
“哎!好!”陈默答应着,脚步轻快地去拿扫帚,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引得路过的周师傅探头看了半天,笑着跟他娘说:“这小子,准是有啥好事了。”
陈默他娘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嘛,要娶媳妇了,能不高兴吗?”
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路过墨柒家门口的村民,都笑着跟她娘道喜,说俩孩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墨柒去渠边浇水的时候,也总有人打趣她:“墨柒啊,啥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每次她都红着脸躲开,心里却甜得像泡在蜜罐里。陈默也总找机会往她这边凑,有时候送点他娘做的糕点,有时候帮着抬水浇菜,两人没说几句话,却总能从对方眼里看到藏不住的欢喜。
这天傍晚,墨柒正在菜畦里摘刚成熟的小番茄,陈默拎着个竹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几个黄澄澄的南瓜。
“我娘种的南瓜,让我给你送来尝尝。”他把竹筐放在地上,蹲下来帮她摘番茄,指尖偶尔碰到一起,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然后偷偷对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嘴角却都带着笑。
“我娘说,过两天让你去家里吃饭。”陈默小声说,“我爹也想见见你。”
“嗯。”墨柒点点头,把摘好的番茄放进篮子里,“我娘说让我空着手去就行,不用带东西。”
“带啥东西啊,都是一家人。”陈默笑得一脸灿烂,拿起一个最大的番茄,用袖子擦了擦,递到她嘴边,“尝尝,甜不甜?”
墨柒咬了一小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甜丝丝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她点了点头:“甜。”
陈默看着她嘴角的汁水,忍不住伸手替她擦了擦,指尖的温度落在皮肤上,烫得墨柒心里一跳。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菜畦里,像一幅温柔的画。
渠水潺潺地流着,带着两岸的花香和新翻的泥土气息,往远方去了。而那些藏在心底的欢喜,像刚种下的种子,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悄悄发了芽,只等着在某个合适的日子,开出最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