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净世盟约”几位核心成员在阴冷石室中疑神疑鬼、备受煎熬之际,数万里之外的“凌霄天城”,气氛却截然不同。
天城核心区,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通体由半透明“星辉灵璃”构筑的倒金字塔形建筑顶层。这里被内部人员戏称为“总参谋部”或“坑人……哦不,是战略决策中心”。室内极其宽敞明亮,地面是流动着淡金色符文的灵玉地板,四周墙壁皆是巨大的弧形灵璃屏幕,上面正以不同维度实时显示着蓝星各处的灵力波动、资源流向、交通网络乃至社交媒体热点情绪图。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桌体本身似乎就是一块完整的、内部封印着璀璨星云的奇异水晶。此刻,围绕会议桌,坐着“天庭”最核心的几人。
李英俊自然是坐在主位,依旧是一身看似随意、实则用料考究到极致的月白色长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些许锁骨。他斜靠在宽大舒适、符合人体工学的灵木座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形状的液态金属小球,脸上带着那抹让人心安又让人牙痒的懒散笑容。
他的左手边,依次坐着:
苏沐雨,温柔娴静,穿着浅青色罗裙,正安静地煮着灵茶,手法行云流水,茶香袅袅,仿佛能将这充满技术感的房间都浸润得柔和几分。
秦红玉,依旧是那身火红的紧身战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坐得笔直,如同出鞘的利剑,眉宇间带着不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一副“赶紧说正事说完我好去打架”的表情。
南宫婉儿,今日换了一身干练的银灰色西装套裙(修真改良版),长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鼻梁上架着一副装饰性的金丝眼镜(实则是一件多功能分析法器)。她面前悬浮着数个半透明的光屏,手指在上面飞速划动,神情专注而冷静。
白灵儿,安静地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一身素白衣裙,银发如瀑,赤足悬空,离地三寸。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唯有眉心有一撮金毛、正打瞌睡的小兽(疑似某种上古异兽幼崽),清澈的眼眸看着众人,大部分时间沉默,只在关键处会简短发言。
而在李英俊右手边,还有一个新加入的身影——奥莉薇娅。她换下了教廷那繁复华丽的圣女袍,穿着一身“天庭”风格的、融合了东西方元素的白色修身长裙,金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锋利的眉眼,少了几分圣洁,多了几分干练与探究。她坐姿优雅,碧蓝的眼眸却时不时会瞥向主位上的李英俊,眼神复杂难明。
除了她们,会议桌外围还坐着几位“英俊盟”时期的元老,如今“天庭”各要害部门的负责人,此刻都屏息凝神,等待会议开始。
“好了,人都齐了。”李英俊随手将液态金属球弹向空中,小球自动飞回他袖中。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例行周会开始。首先,由我们亲爱的、最会管钱也最会发现别人怎么花钱的婉儿部长,给大家汇报一下近期……嗯,友商们的动态。”
南宫婉儿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流光一闪。她面前的光屏内容立刻被同步投射到会议室中央的半空中,形成一幅幅清晰的图表和数据流。
“根据‘灵网’深层监控、商业情报网络汇总以及部分‘热心盟友’的匿名线报,”南宫婉儿的声音清脆冷静,带着公事公办的效率感,“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全球范围内,尤其是东夏、欧罗巴及北美部分地区,出现了一百七十三起异常大宗资源采购事件,涉及灵石、稀有金属、特定属性的妖兽材料、高阶符文载体等,总交易额估算超过八千亿标准灵石。资金流向高度分散,但最终采购品类,与天机子所提供的‘九幽缚神大阵’简化版材料清单,重合度高达91.7%。”
她切换画面,显示出一张复杂的资金溯源图,无数线条从不同地点、不同账户流出,最终汇聚向几个模糊的、经过多重匿名处理的节点。“资金调度手法专业,使用了至少七种上古洗钱阵法和三种现代金融壁垒技术进行伪装。不过,在我们‘天庭金融安全系统’的逆向追踪算法下,其中超过六成的资金源头,已初步锁定,包括昆仑名下三处隐秘灵石矿脉的异常产出、黑暗议会控制的部分地下黑市年度利润、以及北美超能军团某个‘特别项目’的预算超额划拨。”
画面再变,显示出一些卫星(灵能观测卫星)图片和地面侦查傀儡传回的画面:隐秘的山谷中在修建大型工事、荒芜的海岛上出现不明能量反应、一些久未启用的古老传送阵被重新加固……
“同时,监测到多处偏远地区出现异常人员与物资集结迹象。”南宫婉儿继续道,“结合情报分析,他们正在至少五个不同地点,同步进行‘九幽缚神大阵’的阵柱炼制与前期布设准备工作。预计完全布设完成并进入待激发状态,最快需要十五天,最慢不超过二十五天。”
她最后调出一张名单,上面罗列着数十个名字和势力代号,其中一些名字被高亮标注。“这是目前推测可能参与‘净世盟约’及此次布阵行动的势力与核心人员名单。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已知的黑暗议会、北美超能军团、昆仑仙宗及其附庸外,还有十七个中型势力、九位成名散修卷入其中。部分势力内部,对于是否参与此事,存在分歧。”
汇报完毕,南宫婉儿收起光屏,看向李英俊:“老板,他们的行动效率比我们预估的要高,资金和资源调动力度很大,看来是铁了心要毕其功于一役。我们是否要提前进行反制?比如干扰其资源运输、破坏其炼制工坊?或者进行针对性的外交分化?”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秦红玉已经“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中战意熊熊:“还等什么?直接打上门去!把他们的阵柱全砸了,把那什么‘净世盟约’的老巢端了!正好试试我新练成的‘焚天煮海枪’第五重!”
她身上腾起一股灼热的气息,会议室内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度。苏沐雨适时地将一杯清心去火的灵茶推到她面前,温声道:“红玉姐,稍安勿躁,先听英俊说完。”
白灵儿也轻轻抚摸着怀里小兽的绒毛,声音空灵:“他们聚在一起,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
奥莉薇娅则微微蹙眉,她虽然加入了“天庭”,但思维模式还未完全转变,听到如此庞大的敌对联盟和针对性的杀阵,本能地感到担忧:“李……议长,对方聚集的力量不容小觑,那个阵法经过……优化后,威胁确实很大。正面冲突,即使能胜,恐怕损失也会不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教廷内部也有部分声音被他们拉拢,我需要时间处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李英俊身上。
李英俊端起苏沐雨刚斟好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舒了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沐雨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雪顶灵雾’,韵味悠长,值!起码值……嗯,婉儿,记一下,这壶茶的成本从我这个月的研究经费里扣。”
众人:“……”
南宫婉儿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记事玉简上划了一笔。
“咳咳,”李英俊放下茶杯,环视众人,脸上那懒散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深邃起来,“红玉啊,打打杀杀多不好。我们是文明人,是秩序的建立者与维护者,怎么能整天想着砸人家场子呢?太粗鲁,太不和谐了。”
秦红玉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你……你说什么?文明?你李英俊跟我说文明?”她差点气笑了,当初是谁在学院大比上专攻下三路、在秘境里用泻药坑了半个年级的?
苏沐雨忍俊不禁,低头抿嘴。白灵儿眼中也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当然要文明。”李英俊一本正经,“你们看,人家辛辛苦苦,凑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多材料,找了那么多高手,还精心设计……哦不,是采纳了热心市民的建议,优化了那么厉害的一个阵法。这份心血,这份投入,多么令人感动!我们怎么能上去就破坏呢?那多伤感情,多浪费资源?”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敲了敲桌面,眼中闪烁着那种熟悉的、准备坑人时的光芒:“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顺顺利利地把阵法布好,开开心心地请我们进去,然后……”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无比“和善”的笑容:
“然后,让他们自己发现,进了这个门,就得遵守我们‘天庭’的规矩——比如,按时交‘场地使用费’、‘环境保护费’、‘精神损失费’(他们吓到我们了)、‘阵法磨损费’……哦,还有最重要的一项,‘自愿赞助天庭和平发展基金费’。”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南宫婉儿最先反应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美眸亮起精明的光彩:“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让他们把阵布成,然后我们反客为主,利用阵法……或者利用他们布阵的‘事实’,反过来敲诈……啊不,是收取合理的费用与赔偿?”
“bingo!”李英俊打了个响指,赞赏地看了南宫婉儿一眼,“还是婉儿懂我。他们不是想用大阵困杀我吗?好啊,我主动进去。不过进去之后嘛,这阵法控制权归谁,可就不一定了。就算控制权暂时还在他们手里,这‘误入’阵法所受到的惊吓、时间耽误、可能造成的衣物破损(他扯了扯自己月白长衫的袖子)、精神焦虑……难道不应该赔偿吗?”
秦红玉脸上的战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无语:“所以……我们不直接打,而是等他们布好陷阱,然后你跳进去,再逼他们交钱赎你……不对,是赔偿你?”
“怎么能叫逼呢?”李英俊一脸无辜,“我们是讲道理的。他们会‘自愿’签署《意外陷入友方试验性阵法谅解及赔偿协议书》的。婉儿,协议模板准备好了吗?记得把违约金条款设得高一点,按秒计息的那种。”
南宫婉儿已经迅速调出了另一份文档,嘴角微翘:“早就准备好了,第三十七版,内含一百零八项细分赔偿条目,支持灵石、法宝、矿产、功法秘籍、不动产产权等多种支付方式,以及‘以工代偿’选项。根据《天庭意外伤害及精神损失赔偿认定标准(最新修订)》,老板您的身份,基础惊吓费起步价是十亿灵石每秒,每被困超过一分钟,费用指数级递增。另外,如果对方在过程中有言语辱骂、眼神威胁等行为,可追加‘尊严损害费’。”
奥莉薇娅听得目瞪口呆,碧蓝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看着李英俊和南宫婉儿一唱一和,将她认知中严肃残酷的生死对决,硬生生变成了“碰瓷”现场和商务谈判。这种行事风格……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在教廷学的那些战略战术、正面对决,好像有点……落伍了?
“可是,老板,”一位外围的部门负责人忍不住提出疑虑,“那天机子毕竟是阵法大家,他主持的大阵,就算有我们‘优化’的部分,控制权恐怕不易夺取。万一您真的被困住……”
“困住?”李英俊挑了挑眉,笑容变得有些神秘,“谁说我一定要被‘困住’?我只是去‘体验’一下。再说了……”
他手指在面前的水晶桌面上轻轻一点,桌面内部封印的星云骤然旋转起来,投射出那幅被优化过的“九幽缚神大阵”的立体结构图,只不过,在这幅图的几个极其隐蔽的节点上,多了一些微不可查的、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小点。
“……咱们‘热心市民’提供的优化方案里,顺便加了一点小小的‘售后服务插件’。比如这个‘第三节点灵力回流加速器’,这个‘第九节点幽暗本源溢出引导阀’,还有这个……嗯,姑且叫它‘阵法权限后门体验卡’吧。”李英俊指着那些金点,笑得不怀好意,“只要他们严格按照优化方案布阵,这些‘插件’就会自动‘安装’。到时候,这阵法的灵力流向、核心开关……说不定比他们自己还熟。”
他看着众人恍然又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表情,总结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阻止他们,而是‘帮助’他们,让他们更快、更好、更严格按照优化方案把阵布好。同时,做好‘收费’的一切准备工作。婉儿,继续监控资金和资源流向,必要时,可以通过一些匿名渠道,‘帮’他们解决一些紧缺材料的采购难题,确保进度。红玉,你的人负责外围‘安保’,别让其他不知情的阿猫阿狗打扰了‘友商’们的辛勤工作。灵儿,妖族那边,帮忙盯紧几个可能提供特殊妖兽材料的秘境出口。沐雨,医疗和心理疏导小组可以提前组建了,到时候估计有不少人需要‘安抚’。奥莉薇娅……”
他看向还有些愣神的西方圣女,笑容灿烂:“你负责‘外交舆论’铺垫。可以适当放出风声,表达‘天庭’对全球峰会安全问题的‘深切关注’,以及对某些非法组织破坏和谐稳定的‘严重担忧’。语气要正义,姿态要高,最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在担心他们搞事,而不是我们在准备搞事。”
奥莉薇娅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着这颠覆性的任务,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似乎开始体会到,这种“先站在道德高地,再把对手拖进自己规则里蹂躏”的战术,有多么……高效且气人。
“好了,散会。”李英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家各就各位,干活吧。记住,我们是文明人,要优雅地……让他们把钱交了。”
众人领命而去,会议室很快只剩下李英俊一人。
他走到巨大的弧形灵璃窗前,俯瞰着下方繁华无尽的天城与远方山河。夕阳余晖为云海镀上金边,也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
“八千亿灵石的材料啊……”李英俊摸着下巴,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不知道能炼出多少好东西。嗯,等事情了结,这些‘折旧充公’的材料,是该升级一下‘凌霄天城’的防御体系呢,还是给沐雨她们每人打造一套新的行头?真是幸福的烦恼。”
窗外的云海缓缓流淌,仿佛预示着,一场看似危机四伏、实则早已落入某人算计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而帷幕之后,是猎人,还是猎物,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