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铁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宫里来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永宁侯府激起了滔天巨浪。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来的并非传旨太监或懿旨,而是一位在太后宫中有些脸面的老嬷嬷,代表太后“关切”地问候了几句,大意是听闻永宁侯府七小姐前番落水受惊,后又身体不适,太后娘娘慈心挂念,特赐下几匹寻常绸缎和两盒宫中常用的安神丸,让她好生将养,莫要再行差踏错,失了侯府体面。

言语温和,赏赐普通,但其中蕴含的敲打和警示意味,却让张氏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后娘娘日理万机,怎会突然关心起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定是府中关于林微“中邪”、“行为乖张”的流言,不知通过哪个渠道,传到了宫里某位主子的耳中,引来了这不动声色的敲打。

张氏又惊又怒,将一腔火气全撒在了“始作俑者”林微身上。虽然太后的意思似乎是让府里“约束”、“静养”,但张氏却从中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这个庶女的存在本身,已经成了一个可能影响侯府声誉、甚至牵连宫闱观感的隐患!必须尽快处理!

直接弄死?风险太大,尤其在刚被太后“关切”之后。

送去庄子?如她之前所想,太便宜她,且显得刻意。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彻底身败名裂,变成一个公认的笑话和废物,再也翻不起任何浪花!届时,是死是活,都无人再会关注!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张氏心中迅速成型。

几日后,恰逢永宁侯林擎休沐在家。张氏便以“家人小聚、赏花散心”为名,提议在府中举办一场小型的赏花宴,邀请几家与侯府交好、或有意攀附的京官家眷,以及几位与林萱交好的闺中密友。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实则是为林萱相看人家铺路,同时,也是实施她计划的最佳舞台。

林擎对后宅这些应酬向来不甚上心,只略略点头应允,便不再过问。

张氏立刻雷厉风行地操办起来。府中下人被调动得团团转,打扫庭院,修剪花木,准备茶点,张灯结彩,一派繁忙景象。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林微那偏僻的小院。

“赏花宴?”林微放下手中正在尝试改进配方的简易肥皂(她称之为“初代洁玉膏”),微微蹙眉。张氏会有这么好心,搞什么家庭聚会?

春桃一脸担忧,小声道:“奴婢听前院打扫的小厮说,夫人还给好几家府上发了帖子,请了小姐少爷们过来呢……小姐,夫人她……她会不会让您也出席啊?”

林微心中警铃大作。“黄鼠狼给鸡拜年。” 张氏恨不得她永远缩在角落里发霉,突然搞赏花宴,还可能让她出席?绝对没安好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沉声道,“静观其变。”

果然,赏花宴前一日,刘嬷嬷便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传达了张氏的“慈谕”:明日府中设宴,七小姐病体稍愈,也该出来见见人,散散心,莫要总闷在屋里,失了侯府小姐的气度。

言语间,仿佛给了天大的恩典。

林微垂下眼睫,恭敬应下:“是,女儿遵命。”

刘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身上那件半新不旧、颜色素净得近乎寒酸的衣裙,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得意:“夫人说了,明日来的都是体面人,七小姐穿戴也需整齐些,莫要失了礼数。若是没有合适的衣裳首饰,库房里还有几件大小姐往年穿旧的,奴婢可去求来给小姐应应急?”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林微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劳嬷嬷费心。女儿尚有衣裳可穿,不敢劳动大姐。”

刘嬷嬷嗤笑一声:“既如此,那七小姐就好生准备吧。明日辰时正,宴设‘沁芳园’,莫要迟了,惹夫人不快。”说完,扭着腰走了。

“小姐!”春桃急得眼圈都红了,“她们肯定是故意的!想让您明天出去丢人!您看看这衣裳……这怎么见人啊!”

林微看着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确实没有一件能登上台面。最好的一件,也是料子普通、颜色老气、款式过时的旧衣。

“公开处刑。想让我在京城贵圈面前彻底社死,坐实我粗鄙无礼、上不得台面的形象。” 林微瞬间明白了张氏的毒计。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小姐,要不……咱们装病吧?”春桃想出个馊主意。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林微摇头。张氏既然出手,就不会让她轻易躲过去。装病只会给对方更多借口磋磨。

她走到那个藏着她“私房钱”的小木匣前,打开。里面是从张氏库房“取”回的银票和碎银,以及那支失而复得的玉兰簪。

“钱可以买衣服,但时间来不及,且突然置办新衣太过扎眼,容易引人怀疑。簪子……更不能戴,那是生母遗物,戴出去更会招来嫉恨和探究。”

“特工准则:当无法改变环境时,最大化利用现有条件,将劣势转化为特点,甚至优势。”

她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

“春桃,把我那件月白色的素绒襦裙找出来,还有那件青碧色的半臂。”这是她最素净,但也最显气质的一套衣服,虽然料子普通,但颜色搭配得当,或许能营造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假象。

“啊?那套……是不是太素了?别的小姐肯定都穿红着绿的……”春桃不解。

“要的就是素。”林微眼神冷静,“她们浓妆艳抹,我素净淡雅,反而显得特别。记住,明天无论发生什么,姿态要稳,礼仪不出大错即可,少说话,多观察。”

“可是……礼仪……”春桃更担心了。原主林微胆小怯懦,从未经过正经教导,大型场合的礼仪规矩更是生疏。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林微拉过春桃,“你现在就把你知道的,见礼、入座、用餐、饮茶的规矩,简单给我说一遍演示一遍。”

前世作为特工,潜伏伪装是基本功,模仿学习能力极强。虽然古代礼仪繁琐,但临时抱佛脚,记住几个关键要点,勉强应付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主仆二人一夜紧急恶补。

次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永宁侯府花园——沁芳园内,早已布置得花团锦簇,焕然一新。

园中正值盛春,芍药、牡丹、杜鹃、绣球……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开得如火如荼。蜿蜒的曲径两旁,摆放着新移来的珍贵盆花。小巧精致的亭台水榭临水而建,轻纱曼舞,丝竹之声隐隐传来。

宴席设在水榭旁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设了十数张雕花檀木小几和锦垫。几上陈列着精美的官窑瓷器茶具、时令鲜果、精巧细致的点心拼盘,以及散发着醇香的美酒。

衣着光鲜的丫鬟们垂手侍立,步履轻盈地穿梭其间,添茶倒水,伺候周到。

受邀的客人们陆续抵达。男宾们多与永宁侯在前厅寒暄,稍后才会过来。女眷们则直接来到花园,一时间,环佩叮当,香风阵阵,笑语盈盈。

来的多是四五品京官的家眷,也有少数几位与张家沾亲带故的勋贵旁支小姐。夫人们衣着华贵,举止得体,相互见礼寒暄,话题围绕着夫君前程、儿女亲事、京城趣闻展开,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却少不了攀比试探。

小姐们则年纪相仿,多是十三四岁到十六七岁的闺阁少女,个个打扮得娇艳明媚,如同园中盛放的鲜花。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杭绸、云锦、缭绫,梳着精致的发髻,戴着珍珠、翡翠、珊瑚、点翠的头面首饰,三五成群,或赏花品评,或低声私语,目光流转间,不乏对彼此衣饰妆容的打量和比较。

张氏今日打扮得格外雍容华贵,一身绛红色金线绣牡丹的织锦褙子,头戴赤金镶红宝的头面,满面春风地周旋于众夫人之间,应对自如,尽显侯府主母的风范。

林萱更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她今日穿了一身樱草黄绣百蝶穿花的云锦襦裙,梳着繁复的飞仙髻,插着一套赤金嵌粉碧玺的头面,颈戴璎珞项圈,腕套翡翠玉镯,通身贵气,光彩照人。她娴熟地与相熟的闺秀们说笑,享受着众人或真或假的恭维,眼角眉梢尽是得意。

整个沁芳园,一派富贵风流,喧闹繁华。

然而,在这片喧闹之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林微带着春桃,准时出现在了沁芳园入口。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但那些目光很快从好奇变成了惊讶、鄙夷、甚至毫不掩饰的嘲笑。

她穿着那身浆洗得有些发旧的月白素绒襦裙和青碧半臂,颜色淡雅得近乎寡淡,站在一群姹紫嫣红中,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里,突然滴入了一滴清水,瞬间被淹没,却也因此显得异常突兀和……寒酸。

头上没有任何珠宝首饰,只用一根最简单的银簪绾发,耳坠也是小小的珍珠米粒。脸上未施粉黛,因为根本没有胭脂水粉可用。虽然她尽量挺直脊背,保持平静,但那过于素净的打扮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在这极尽奢华的环境衬托下,生生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窘迫和局促。

“噗嗤……”不知是哪个小姐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引来一片压抑的低笑声和窃窃私语。

“那是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就来赴宴了?”

“好像是永宁侯府的……七小姐?”

“七小姐?就是那个……落水没死成、据说有点……那个的庶女?”

“天哪……这穿的是什么东西?我家丫鬟都比她穿得好……”

“看她那头发,那脸色……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永宁侯夫人怎么让她出来了?也不怕丢人现眼?”

议论声并不大,却像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过来。

张氏远远看到林微,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冷笑,面上却故作关切地迎了上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不少人听到:“微儿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唉,你这孩子,就是太简朴了,今日有客,也不知打扮打扮……快过来给各位夫人见礼。”

一句话,既点明了林微“病弱”、“简朴”(暗指寒酸),又显得自己这个嫡母“慈爱”、“大度”。

林微深吸一口气,无视那些刺人的目光和议论,按照昨晚恶补的礼仪,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见过各位夫人。”

动作有些生涩,但大致框架没错。

几位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淡淡颔首,并未多言。谁也不想跟一个明显不受待见、还可能“有问题”的庶女多打交道。

张氏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随意地挥挥手:“行了,去那边坐着吧,跟你姐姐们一起赏花说说话去,莫要拘束。”语气轻描淡写,如同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林微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带着春桃,默默走向水榭边沿那些相对偏僻的位置。

所过之处,小姐们纷纷侧目、避让,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般,眼神中的轻蔑和排斥毫不掩饰。

林萱和她的几个手帕交正围着一株名贵的绿牡丹说笑,看到林微过来,林萱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故意扬高了声音:“哟,七妹妹来了?你这身打扮可真是……别具一格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侯府苛待你了呢!”

她身边一个穿着玫红衣裙、瓜子脸的小姐立刻用团扇掩着嘴笑道:“萱姐姐说笑了,永宁侯府诗礼传家,最是宽厚仁善,定是七小姐生性节俭,不喜奢华罢了。”明褒暗贬,讽刺意味十足。

另一个圆脸小姐也附和:“是啊,只是今日这般场合,七小姐未免也太……随意了些,倒显得有些不尊重客人了。”

几人一唱一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得清清楚楚。

林微脚步未停,仿佛没听到这些刺耳的话,径直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安静地跪坐在锦垫上,眼观鼻,鼻观心。

春桃站在她身后,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只能死死低着头。

宴会继续。丝竹声起,丫鬟们奉上香茗美酒。

夫人那边言笑晏晏,小姐这边也是热闹非凡,唯独林微所在的一角,如同被无形屏障隔开,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偶尔有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扫过来,也很快带着嫌弃移开。

她就像一件被故意摆放在华丽宴席上的破旧摆设,赤裸裸地展示着她的寒酸与不合时宜,承受着无声的凌迟。

张氏远远看着,心中畅快无比。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庶女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配不上侯府的门楣!彻底断绝她任何攀高枝或挽回名声的可能!

林微垂着眼睫,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公开羞辱,社会性死亡。张氏,你好手段。”

压抑感,如同粘稠的蛛网,层层包裹而来。

沁芳园内的喧嚣与繁华,如同暖房里层层叠放的娇艳花朵,香气馥郁,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夫人小姐们的谈笑声清脆悦耳,混合着糕点甜腻的香气与花卉的芬芳,织成一张无形而奢靡的网。

林微独自跪坐在角落的锦垫上,背脊挺得笔直,低眉敛目,仿佛老僧入定。周遭的一切浮华与议论,似乎都被她隔绝在外。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微微蜷缩的指尖,正用力抵着冰凉的掌心,用那细微的痛楚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社交隔离,舆论打压,公开处刑……张氏,你这套组合拳打得倒是熟练。” 她在内心冷嘲,特工的敏锐观察力让她将场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压低的笑语都收入耳中,分析着其中的恶意与轻蔑。

春桃站在她身后,紧张得手心冒汗,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如同芒刺在背。

宴席进行到一半,气氛愈加热络。夫人们的话题从家长里短渐渐转向了儿女们的才艺——这是此类聚会必不可少的环节,既是展示,也是隐形的较量。

一位穿着湖蓝色洒金襦裙、气质温婉的侍郎千金被众人起哄,红着脸弹奏了一曲古筝,指法娴熟,乐声清越,赢得了一片真诚的赞美。

另一位将军府的爽利小姐则挥毫泼墨,即兴画了一幅写意牡丹,笔触奔放,形神兼备,也引来阵阵喝彩。

林萱见状,早已按捺不住炫耀之心。她今日精心打扮,苦练多日的舞艺正是为了此刻一鸣惊人。在几位手帕交的簇拥和期待的目光中,她盈盈起身,向诸位夫人行礼,娇声道:“萱儿不才,近日新学了一支《绿腰》,愿为母亲和各位夫人、姐妹助兴。”

张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慰与骄傲:“你这孩子,既有此心,便跳来吧,莫要贻笑大方便是。”语气谦逊,眼神却满是得意。

乐师奏起婉转缠绵的曲调。林萱翩然至场中,水袖轻扬,腰肢款摆,确实下过一番苦功。舞姿轻盈曼妙,眼神流转间带着少女的娇媚,石榴红的裙裾翻飞,如同绽放的花朵。

一舞既毕,满场喝彩雷动。夫人们交口称赞“萱姑娘真是才貌双全”、“侯夫人好福气”,小姐们也都围上去,真心或假意地奉承着。

林萱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荣耀,脸颊绯红,眼角眉梢尽是春风得意。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角落里的林微,见她依旧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无人问津,心中那份优越感和恶意的快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如此完美的时刻,怎能不让那个晦气的庶女更加衬托出自己的光芒万丈?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丝帕,轻轻擦拭着额角并不存在的细汗,笑着对张氏和众人道:“萱儿献丑了。今日春光正好,姐妹齐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七妹妹平日里深居简出,想必也准备了什么才艺吧?何不也出来让大家鉴赏一番?”

瞬间,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微身上。

有好奇,有玩味,有看好戏的期待,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谁不知道永宁侯府七小姐是个透明人儿?胆小怯懦,无人教导,能有什么才艺?林萱此举,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尽颜面!

张氏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嘴上却假意嗔怪道:“萱儿,休要胡闹。你七妹妹身子才刚好些,哪有什么准备?莫要强人所难。”

这话看似解围,实则坐实了林微“无能”的事实,更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若是不表演,就是扫大家的兴,坐实了粗鄙无才;若是硬着头皮表演,那结果……可想而知,只会是更大的笑话。

压力如同实质般倾轧过来。

春桃急得脸色煞白,几乎要晕过去。

林微缓缓抬起头,面对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的苍白,眼神却清澈见底,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措。她站起身,微微屈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回母亲,回大姐……妹妹愚钝,并未准备什么才艺……恐污了各位夫人姐妹的清听。”

直接承认不会,姿态放得极低。

林萱岂会轻易放过她,用团扇掩着嘴轻笑:“妹妹何必过谦?便是吟首诗、对个对子也是好的。今日来的都是自家姐妹,谁会笑话你呢?”她刻意将“笑话”二字咬得轻轻巧巧,却更显恶意。

周围响起几声附和的轻笑。是啊,谁会“笑话”呢?大家只会“记住”永宁侯府七小姐是个草包。

张氏也淡淡道:“既然你姐姐说了,微儿你便随意应对一二吧,莫要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道德绑架,逼上梁山。” 林微心中冷笑。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是要将她最后一点尊严也踩在脚下。

她沉吟片刻,仿佛被逼无奈,目光缓缓扫过满园盛放的鲜花,以及不远处案几上摆放的、用来行酒令的骰子和筹签,脑中飞速运转。

“硬碰硬只会更糟。必须化解,甚至……反向利用。”

她再次屈膝,声音依旧柔弱,却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试探:“妹妹才疏学浅,诗词歌赋实在不敢班门弄斧……方才见诸位姐姐行令饮酒,颇有趣致。妹妹偶然想起……曾在一本杂书上见过一种简易的数字游戏,或可……或可博大家一笑,不知……”

她欲言又止,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数字游戏?”林萱挑眉,嗤笑道,“妹妹,我们是风雅之会,可不是市井赌坊。”语气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几位夫人也微微蹙眉,觉得这七小姐果然上不得台面。

然而,一位较为年轻、性格活泼的少妇(可能是某位翰林的夫人)却来了兴趣:“哦?数字游戏?听起来倒新奇,七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林微看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怯生生地解释道:“并非赌戏……只是需要一点点心算……比如,请一位姐姐随意报一个三位数,妹妹或许能……能很快说出它是否能被七整除……”

“心算?除七?”这下连林萱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哈哈哈!七妹妹,你莫不是病糊涂了?这算哪门子才艺?打算盘吗?我们府里的账房先生倒是擅长这个!”

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算术?在这吟风弄月的场合?简直不伦不类!滑天下之大稽!

张氏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很好,这丫头果然自取其辱。

然而,林微却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嘲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位表示感兴趣的翰林夫人。

那位夫人想了想,倒是觉得有趣,便笑道:“既如此,我便考考你。嗯……三百四十三?”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戏谑看向林微,等着她出丑。

林微垂眸,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艰难计算,然后抬起眼,轻声道:“三百四十三除以七,得四十九,正好整除。”

那夫人一愣,下意识地心算了一下,惊讶道:“咦?果真如此!”她来了兴致,“再来一个,七百八十四?”

林微再次“思索”片刻:“七百八十四除以七,得一百一十二,整除。”

“九百六十一?”

“九百六十一除以七,得一百三十七点二八五七……无限循环,不能整除。”林微回答得依旧平稳。

那位夫人自己用手指在案几下悄悄比划了一下,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全对!这么快?!”

这下,周围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惊疑不定的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这么快?”

“心算?她怎么算的?”

“蒙的吧?”

林萱脸色有些难看,强笑道:“不过是碰巧罢了!再来一个难点的!一千零一!”

林微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接口道:“一千零一除以七,得一百四十三,整除。”

这下,连几位原本看戏的夫人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这个速度,确实不像蒙的。

又有人不信邪地报了几个数,林微都迅速而准确地给出了答案。虽然这所谓的“才艺”在此等场合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古怪,但那惊人的心算速度和准确性,却是不争的事实。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预想中的嘲笑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惊愕和不解。

林微适时地垂下头,声音更加微弱:“妹妹……妹妹只会这些粗浅东西,让各位见笑了……实在……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她将“粗浅”、“登不得大雅之堂”几个字咬得清晰,仿佛在承认自己的“不堪”,却无形中反将了那些期待看她笑话的人一军。

——你们期待的风雅我才不会,我只会这种“粗浅”的东西,但你们不会的,我却会。

那位翰林夫人倒是真心赞了一句:“七小姐心思敏捷,也是难得。”

虽然无人应和,但气氛已然变得微妙。林萱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反弹回来让自己有些憋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再也提不起劲继续刁难。

张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主母的雍容,淡淡开口:“好了,微儿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去歇着吧。莫要在此扰了大家的兴致。”轻描淡写,将她打发走,仿佛她刚才那点小小的“反抗”只是无足轻重的插曲。

“是,女儿告退。”林微恭敬行礼,自始至终,姿态卑微,却未曾真正失态。

她带着春桃,在无数道复杂难辨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退出了这片繁华喧嚣、却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走出沁芳园,穿过月洞门,将那些丝竹笑语彻底隔绝在身后。

春桃直到此刻才敢大口喘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小姐……刚才……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您……您怎么会算那个的?”

林微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仿佛要将方才积压的郁气全部吐出。

“特工基础训练:心算、记忆、速读……没想到用在这里。”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最终以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她未能光彩照人,却也未曾如她们所愿般彻底颜面扫地。

“勉强……算是平手吧。”

但经此一事,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在这深宅之中,没有实力,没有依仗,便永远只能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连呼吸都是错。

“搞钱,培养势力,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和清晰。

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花团锦簇的沁芳园,眼神冰冷而坚定。

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那偏僻破败,却至少暂时安全的小院。

那里的空气中,没有甜腻的香气,只有冰冷的自由。

磨铁读书推荐阅读:萌娃修仙:我的姐姐是个老妖怪太子女儿身?九千岁助我当女帝抄家后,第一美人被权臣强取豪夺舰娘:异界来者变身综漫少女只想变强不软弱!荒村血祭轻熟末世空间:重生后被疯批娇宠了穿书之逆转乾坤综刀剑:都是挚友我怎么就海王了拐个总裁做驸马顶级绿茶穿越成了豪门里的真千金冷情糙汉一开窍,娇软知青扛不住地府公务员她恃美行凶穿书七零?不怕!咱到哪都能潇洒幻兽飞雪传穿书霸总文,我竟是王妈女明星美又娇,刑警队长宠折腰姑奶奶喜乐的幸福生活四合院:万倍经验暴击,众禽慌了禹雪缠欢系统修仙:团宠废物小师妹无敌了谁家正经爹妈会玩强制爱啊80小夫妻:你上大学,我摆摊成婚当晚,我被病娇反派强取豪夺太师祖在下,孽徒桀桀桀!我靠鸡蛋开局,全世界都是我粉丝三生有幸只因遇见你漂亮老婆请回家娇媳妇宠又甜:腹黑糙汉心尖尖40k,但随身携带讲话器黑神话:吾为天命狼魔帝记忆曝光,七大女帝悔断肠我将万界商城大陆打造成洪荒电影世界抱得美鬼归全家独宠养女?我将满门逐出家谱薄爷,退你婚的小祖宗又掉马甲了满门仙风道骨,小师妹嗨到入土作精媳妇,随军养娃的日常生崽疼哭,豪门老公日日哄妻抱娃柯南:我能用模拟器也很柯学吧抗战之血战山河软糯小花妖,被书生捡回家娇养了逼她替嫁?福运全被真千金带走啦快穿:恶毒女配成了男主的心尖宠四合院:小宝的幸福生活HP之她为什么会进斯莱特林?发疯娱乐圈,你颠我也颠邪帝心尖宠穿成八零假千金,我靠红包群暴富
磨铁读书搜藏榜:重生军婚之宠爱三千:开局仨崽新科状元郎家的小福妻她有冥帝撑腰,没事不要找她作妖小透明的影后之旅穿越了,成为了全家的宠儿昊天纪年从迪迦开始的无限之旅寻金夜行者魔修仙界混沌馿帝空洞骑士:圣巢完蛋,我被网恋对象包围了戮途捕风捉凶让你演恶毒女配不是窝囊废界灵幻世嫁良缘快穿结束,回到原世界只想摆烂!湮火者,将赐予你终结!修仙世界有我不凡绝世凶徒海贼:全新旅程嫁狐猎户家的夫郎从天降她是,怦然惊欢穿来就撩佛子:破戒从吻开始诡途觅仙美强惨的首富老公是恋爱脑弃女归来她惊艳了世界盗墓:换了号,怎么还被找上门jojo:DIO兄妹的不妙冒险四合院:开局获得签到系统!云龙十三子之七剑与双龙我在七零,啥也不缺,就缺你君渡浮虚变身从古代开始灵气复苏萌妻不乖:大叔撩上瘾星穹铁道:双生同源翘然有你精灵宝可梦之黑暗世界的小智漂亮宝妈靠十八般武艺教全网做人纨绔公主她躺赢了百日成仙嘿哈,快穿一霸横扫天下上什么班?回家种田!铠甲:我左手黑暗帝皇,右手修罗换来的短命夫君,要靠我用异能救霸住不放,金丝雀每天都在拒绝我是警察,别再给我阴间技能了抄家后,第一美人被权臣强取豪夺
磨铁读书最新小说:撞撞撞大运:纨绔海商的人形灾星宝可梦大师之旅,从关都开始爱,是否就一定能拥有?让动漫角色做我哥哥你只管逃,强制病娇男主我来收渣爹娶平妻?我搬空宝库带娘和离离婚被害死后,首长前夫一夜白头穿越奥特,就给一张超融合?震惊,我的五个丹田炸了修仙界某JOJO的奇妙漫威冒险递光者生孩子的那些事巫师:从魔药师学徒开始四合院里的年轻人都造反了镜中双花星原观影:开局角色介绍不就偷个DNA嘛!你凶啥!穿越农女之蒸蒸日上临渊之王现代都市的降维打击女穿男之我想吃软饭重生之我是一名法官霸川问道锦鲤奶团带毛茸茸旺飞大帅府方寸之主我在七零造飞机四合院,我来就是凑热闹的开局暴揍酒鬼爹,我在古代卖泡面综名着之19世纪英格兰乡村爱情当我成了王月半的系统荒古,我助姐姐成荒帝走读生VS住校生真正的孤独摇滚!空间农场:特战团长家的小厨娘快穿之谁家老实人踩男主上位前世为朕生三胎,今生你还想逃?崩铁:青羽轻拂,符梦幽情快穿:喂,人,别对我一见钟情综影视:话唠小神树,欧皇治愈系双生仙子:叶罗丽秩序重构被测下品灵根,我偷偷金丹大圆满神君应渊的不同可能奥特曼:闪耀着的梦比优斯!穿成恶女后,我辈吐槽剧情暴富糙汉的厨娘小媳妇摄政王,本宫是你惹不起的药神!名义:三个一等功他不进部谁进部清晖琉璃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都市重瞳:神级警探,签到缉凶我在梦里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