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两个字像块冰，砸在苏晚夜心头。她猛地看向布防图上那圈朱红——那片废弃冷宫，不仅藏着能引动深渊气息的彼岸花，还是前朝丽妃的旧寝，如今再联想皇帝体内的深渊菌丝、女官祭司的空间术法……所有散落的线索，瞬间在她脑中织成一张网，指向同一个答案：那里就是深渊势力在皇宫的老巢！
“你也怀疑永巷？”苏晚夜的指尖轻轻点在布防图的朱红圈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谢无妄靠在石壁上，刚调息片刻的脸色依旧苍白，却难掩眸中的寒光：“不是怀疑，是确定。”他从怀中摸出半块发黑的令牌，令牌边缘刻着个“影”字——那是他安插在宫中暗桩的信物，“我离京前，暗桩传回最后消息，说‘永巷深夜有黑气溢出，似有活人动静’，之后就彻底失联了。而且太医院的古籍里提过，前朝丽妃擅用‘阴术’，她的寝殿底下，本就有一处天然聚阴池。”
又是丽妃！苏晚夜想起清风观那具被彼岸花缠绕的棺木，想起紫晶盏里的阴毒……这个前朝妃嫔，果然与深渊势力脱不了干系。
“必须去永巷探探。”苏晚夜语气坚定，眼神里没了半分犹豫——那里不仅藏着救皇兄的关键，还可能揪出深渊在京中的根基。
可话刚说完，谢无妄就挣扎着要起身，右手撑着石壁，指节泛白：“我跟你一起去。永巷情况不明，你一个人……”
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滴落在布防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显然，之前强行催动内力已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苏晚夜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语气不容置疑：“你留在这里接应。我只是去初步探查，看看聚阴池的情况，不会贸然深入。”她顿了顿，指尖泛起一丝淡蓝微光——那是规则碎片的力量，在昏暗中格外清晰，“而且现在的我，也不是只能被动挨打的样子了。”
那抹蓝光，是她的底气，也让谢无妄稍稍安了心。他看着苏晚夜眼中的坚定，终究是松了手，只是从腰间解下一枚小巧的青铜哨子，递到她手中：“若遇危险，吹三声。这哨音能穿透地下通道，我会想办法接应你。”
苏晚夜接过哨子，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掌心，点了点头。
是夜，月色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连星子都不见半颗。苏晚夜换上夜行衣，像一道真正的暗影，贴着宫墙根，朝着永巷的方向潜行。越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中的阴寒之气就越重——不是冬夜的冷，是带着腐朽味的凉，像有无数根细针，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皮肤都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周围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破败宫墙的呜咽声，像死人的叹息。
她翻过高高的宫墙，落在永巷的地面上——脚下的青砖早已碎裂，长着半尺高的枯草，草叶上凝着层白霜，一踩就发出“咔嚓”的脆响。借着“灵视”，她能看到空气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死气，像游丝般缠在破败的宫门上、窗棂间，甚至能看到某间宫室的门缝里，有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袖口还挂着半块腐朽的宫绸。
是尸傀。而且数量比她预想的还多。
苏晚夜屏住呼吸，将规则碎片的力量收敛到极致，像片落叶般贴着墙根移动。沿途的宫室里，偶尔能看到尸傀靠在墙角，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半边脸腐烂得露出白骨，指甲缝里还沾着黑褐色的污垢，却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等待指令的卫兵。
终于，她摸到了那口藏着聚阴池的古井附近。月光恰好从云缝里漏出一点，照亮了井口的景象——苏晚夜的心脏猛地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古井周围，密密麻麻站着数十具尸傀，它们围成一个圈，动作僵硬地立在那里，空洞的眼眶对着井口，像忠诚的守卫。而井口上方，悬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灰黑色旋涡，正以缓慢却稳定的速度旋转着，旋涡边缘不断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吸入，更诡异的是，还有极淡的红色丝线，从皇宫深处的方向飘来，悄无声息地融入漩涡——那是生命力的颜色，与皇兄身上流失的生机一模一样！
这旋涡不仅在聚集聚阴池的阴气，还在远程抽取皇兄的性命！
苏晚夜攥紧了手中的短剑，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就在这时，井口旁的空间突然泛起一阵涟漪，那个手持破损阵盘的女官祭司，身影缓缓浮现——她半跪在地上，阵盘放在膝头，指尖不断有灰光注入阵盘的裂纹，显然在紧急修复。或许是苏晚夜的目光太过锐利，或许是深渊气息的感应，女官祭司猛地抬起头，那双冰寒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她藏身的方向！
“又是你！找死！”
女官祭司的声音里满是暴怒，之前被破阵的怨气还没消散，此刻见苏晚夜再次窥探，更是杀意翻腾。她左手按住阵盘，哪怕阵盘裂纹还在渗着黑气，也强行催动——一道灰黑色的能量箭矢瞬间凝聚，箭尖泛着刺目的暗光，撕裂空气，带着呼啸的锐响，直朝苏晚夜藏身的矮墙射来！
“轰隆！”能量箭矢撞在矮墙上，碎石飞溅，墙体瞬间塌了半边！
与此同时，周围的数十具尸傀仿佛接到了无声的指令，空洞的眼眶里突然亮起猩红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沉咆哮，僵硬的四肢猛地活动起来，像潮水般朝着苏晚夜的方向涌来——它们的脚步声沉重而杂乱，踩在碎砖上发出“咯吱”的响，腐烂的手掌向前伸着，要将她拖进尸群里！
前有能量箭矢的余威，后有尸傀的围堵，苏晚夜被死死困在原地，连后退的空间都没有。她看着越来越近的猩红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短剑，指尖的淡蓝微光再次亮起——这一次，她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