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在。”
她伸手，轻轻拂过沈清的眼睑：“睡吧。”
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沈清放心不下，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偷偷往外看。昏暗的客厅里，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沈小雪独自坐在沙发上，微微侧着身，正低头给自己的手臂重新包扎。
灯光勾勒出她清瘦而挺直的背影，动作冷静得近乎机械，像雪夜里离群的狼，沉默地舔舐着伤口。
沈清心里一酸，抱起床上的枕头，轻轻推开房门，走到沈小雪身边，一声不响地挨着她坐下，将枕头紧紧搂在怀里。
“还不去睡觉？”沈小雪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沙哑。
“姐姐受伤了，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沈清小声回答，目光落在她手臂那渗着暗红的纱布上，鼻子发酸，不自觉地往她身边又靠了靠，声音带着点固执的哽咽，“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沈小雪缠绕纱布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应。灯光下，她低垂的眼睫在脸颊投下浅淡的阴影，遮掩了眸底的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半晌，她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纱布末端利落地固定好，声音听不出波澜：
“一点小伤，不碍事。”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碍事……”沈清小声嘟囔，抱着枕头的手指收紧了些。她偷偷观察沈小雪的侧脸，见她没有排斥的意思，便壮着胆子，将怀里的枕头轻轻塞到沈小雪腰后，“你……你靠着会舒服点。”
这个略显笨拙的举动让沈小雪再次侧目。
她看着沈清那双写满了担忧、在灯光下显得湿漉漉的眼睛，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她没有拒绝那份好意，身体向后靠了靠，倚住了那个柔软的枕头。
“吓到了？”她问，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许。
沈清用力点头，又飞快地摇头：“一开始很怕……但现在，有姐姐在，就不那么怕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只是……很心疼。”
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小雪闻言，眸光微动，视线落在自己包扎好的手臂上，复又抬起，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她才极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有些生疏地揉了揉沈清的头发。
“知道了。”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暖意。
“我没事。去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这一次，她的催促少了些命令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安抚。
沈清知道，这已是姐姐此刻能给出的最温柔的承诺。
她乖乖地“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无声的陪伴，便是她能给予的全部力量。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只剩下零星灯火，如同散落的星子。
沈清起初只是安静地坐着，但连日来的惊吓和疲惫如潮水般涌上，眼皮渐渐沉重。
她的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最终不自觉地歪倒，轻轻靠在了沈小雪没有受伤的那侧肩头。
沈小雪身体微微一僵，侧过头，便能看见沈清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似乎终于找到了安心的港湾，彻底放松了下来。
那份全然的依赖，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沈小雪素来冷硬的心防。
她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怕惊醒肩头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客厅里只剩下落地灯温暖的光晕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许久，沈小雪才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沈清靠得更舒服些，又伸手将滑落的薄毯拉高，仔细掖好。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守护的石像，感受着肩头传来的温热和重量。窗外的月光悄悄挪移，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这寂静的夜，因着这依偎而生的暖意，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沈小雪的目光落在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思绪有些飘远。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寻常姐妹间的温情，只是命运的洪流早已将她们冲散至不同的岸。
如今，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带着一身伤痕和懵懂，再次闯入她的世界，将她精心构筑的冰冷秩序搅得天翻地覆。
麻烦，自然是麻烦透顶。可这麻烦，却也让这空寂的公寓，第一次有了“家”的错觉。
就在她出神之际，沈清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又往她颈窝处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一丝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馨香萦绕在鼻尖。
沈小雪垂下眼眸，看着沈清毫无防备的睡颜，眼底最后一丝冰霜终于无声消融。
她抬起未受伤的手，指尖在空中停顿片刻，最终极其轻柔地落在那柔软的发顶，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极轻地抚过。
“睡吧。”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有我在。”
.....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带。沈清是在一阵熟悉的清冷气息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挪到了床上，盖着柔软的被子，而沈小雪已经不在身边。
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声响。沈清揉着眼睛走出去，看到沈小雪正坐在餐桌旁，手臂上的纱布换成了干净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神情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甚至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显然是给她的。
沈小雪将牛奶推到她面前，“来吃饭吧。”
沈清乖乖坐下，小口喝着牛奶，目光却忍不住往沈小雪手臂上瞟，那种后怕让她心有余悸。
“她们……白露学姐和立秋学姐，没事吧？”沈清小声问。
“死不了。”沈小雪语气平淡，但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立秋的系统还没升级，这一次的战斗损耗有些大，需要修复。白露精神受创，但没有大碍。”